“好了。”苏诀出声。
唐惊程在烟雾里垂头,看到手臂上的纱布绑了一个标准的蝴蝶结,她不由冷笑:“你还有这手艺?”
苏诀回身过去收拾药箱:“很早以前的事了。”
唐惊程没放在心上,将烟掐了,起身。
“谢谢。”
“不用,也不是第一次了。”
确实不是第一次了,唐惊程笑,似乎每次都是这男人替自己包扎伤口,可她怎么会想到七年前也是这男人每天去病房给她换药。
“晚饭吃了吗?”苏诀将药箱收掉后又折回来,唐惊程已经在抽第二根烟,客厅里已经能够闻到很浓的烟味。
“吃过了。”她随口答。
苏诀也没问,自己走去厨房,很快听到锅碗瓢盆的声音。
唐惊程走过去,倚在冰箱门上抽烟,看他:“又煮面?”
“我下午太忙,晚上基本没吃东西。”土尽亚技。
“你经常这样?”
“怎样?”
“一个人加班到这么晚,然后回来用一碗荒面打发自己?”
“没有啊。”他走过来,走到唐惊程面前,“让让。”
“什么!”
“你挡着我冰箱。”
“”
唐惊程侧身,苏诀从冰箱里拿了两枚鸡蛋出来,握在手里面无表情地看她:“不是荒面,我加了鸡蛋。”
“”
真是一个较真的男人啊。
唐惊程自觉说不过他,起身出了厨房。
很快苏诀煮好面端出来,唐惊程却不见了,他一时有些心急,站在客厅喊了一声,直到书房那边响起脚步声。
他走过去,见她一人站在一幅画前面。
“你把它买回来了?”
“很早就买了,就上次我在郊外撞到你,把你带去酒店,有人拿这事做文章,我去画廊买了这幅画哄她开心。”
唐惊程吸口气,眼前那幅画便是那次在鸡尾酒会上的抽象画,也是她第一次见姚晓棠的地方。
往事历历在目,可早已物是人非。
“那画怎么在你这?”
“她走后我去姚宅把它拿了回来。”
“想给自己留个念想?”
“”苏诀没接话。
唐惊程用夹着烟的手指轻轻挠了挠额头,指端掠过眼角,湿气被她捻散,回过头来,她眼睛已经通红一片。
“能否问你个问题?”
“嗯。”
“你爱过她吗?”
苏诀垂了一下头:“我很感激她。”
“但这不是爱对不对?既然不爱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就为了你在苏梵那点利益?”
苏诀笑一声:“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走的路,一旦做了选择,后面都由不得自己了。”
苏诀的答案某棱两可。
唐惊程捏着烟,又捻了一下眼睛,将压在心口的气喘出来。
“可她是无辜的,你有你的目的,你的手段,但她一无所知,她傻乎乎地把心给你,你却拿她的心当工具,这样对她公平吗?”
唐惊程的口吻越来越激动。
苏诀不明就里,以为她还在纠结姚晓棠的死,赶紧掐灭话头:“感情的事从来没有公平可言,这事我不想再讨论。”
唐惊程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像被刀割开一样疼。
“所有带着目的的感情都是犯罪,你们没有权利去利用一个无辜的人。”说完她便转身出了书房。
苏诀觉得她话中有话,去追:“你去哪儿?”
“离开这!”
“我送你走!”
“不需要。”唐惊程甩开他的手臂,“你也一样没心没肺,还有,你姓苏!”
他是苏闳治的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苏诀听不明白,他只知道苏闳治盗了玉麒麟,却不知道这其中的故事,更不知道苏闳治以后都将是唐惊程的死敌。
“你这话什么意思?”
“问你的良心去。”
唐惊程甩开他便推门出去,“砰”地将门撞上,苏诀转身,客厅桌上两碗刚煮好的面还热气腾腾。
出了苏诀的小区,暖风一吹,唐惊程的思绪又开始渐渐溃散。
她站在路边打车,已经凌晨两点了,路上连个行人都没有,只能沿着街边走,刚走了几分钟手机却响了起来。
看守所管教那边打来的电话。
“请问是唐稷家属吗?能否来趟医院,唐稷醒了,不过好像快不行了”
那是六月份,云凌入夏,树上开始有虫鸣。
唐惊程在路边等不到一辆出租车,她像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的小物件,精神全部溃散,毫无头绪地在路边绕了几个圈,最后跑到马路中央,张开手臂
迎面而来的车辆急刹车。
“喂,你”
她跑过去拍对方的车窗:“求求你送我去医院,我要去见我爸,我要去见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