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要为张飞立庙的事情不大也不算小事,朝廷本来就没多少秘密可言,更何况刘备在卫忠的带领下,去工部找名匠为张飞打造金身,怎么可能瞒住众人眼睛?说起来张飞这一次也算是为国捐躯,只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眼看着诸侯都要会盟了,刘协却耗费资金为一个武将立庙,多少让人有种不务正业的感觉。
“太傅,您说陛下这是何意?”次日一早,因为南北两宫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所以刘协这日时间没掐算好,来的迟了一些,一群臣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
虽然嘉德殿是朝议的的地方,但现在刘协没到,大家自然不用太拘谨,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大臣之间,也不例外。
“陛下之心,我等如何能琢磨的透,再说,那张飞是玄德公之义弟,算起来也是皇家亲近之人,虽然不够资格追封谥号,但朝廷出资,建立庙宇,享受供奉,也非不可理解,只是”杨彪看了一眼刘备,虽然没什么过激的言论,但这话里话外都带着刺,也是刘备多年奔波,人情练达,隐忍功夫极佳,换成张飞活着在这里的话,恐怕现在已经动手了。
“可惜什么?”一名官员好奇的看向杨彪,这百官之中,如今数杨彪声望最隆,百官自然也更愿意捧一捧,至于刘备,皇室宗亲哈,在这朝堂之上,皇室宗亲还真未必有什么地位。
杨彪摇头叹息道:“先是建造奢华无比的乾坤殿,如今又是重金为一无名之辈建立庙宇,如今的陛下,有些膨胀了,毕竟年幼呐!”
刘备眼中,闪过一抹压抑的怒火。
“陛下驾到”卫忠尖细的嗓音在嘉德殿中响起,刘协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中。
看着聚成一堆的朝臣以及颇有些孤单的刘备,刘协微微一笑:“诸位爱卿在聊什么?可否让朕知晓?”
“臣等不敢”眼见刘协到来,之前还围在杨彪身边的一群文武迅速退到两侧,躬身行礼。
看着拦在自己身前,没有让路意思的杨彪,刘协挑了挑眉:“太傅,你挡路了。”
杨彪眼角抽搐了一下,躬身而退道:“陛下恕罪,臣连日来赶路疲惫,未曾及时反应。”
“太傅只是老了。”刘协叹了口气,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声,径直上了高台,端坐于龙椅之上。
老了,不中用了,该让位的时候就让位吧!
杨彪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多言,要让位,也绝不是现在。
一上来就碰撞出浓浓的火药味,嘉德殿上,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不少文武这才愕然的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陛下与太傅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僵硬了不少。
同样是刚刚自河套回朝的皇甫嵩连忙上前两步,打破这个尴尬,对着刘协躬身道:“臣等只是觉得,如今大敌当前,袁绍已经屯兵于酸枣,大将高览已率军屯于荥阳,诸侯联盟在即,正是我朝危难之际,我等正在与太傅大人思量对策。”
“诸位爱卿能如此心忧国事,区区联军,何患之有?”刘协朗声笑道。
“陛下不可过于乐观!”杨彪摇头一叹道:“据臣所知,此番光是冀州本初一路,便发兵二十万,加上曹操、袁术、汉瑜公以及江东兵马,共计四十余万大军,征发民夫更是多达百万之众,怎可等闲视之?”
“若是比数量的话,那先贤所著兵法又有何用?大家拉出人来比一比数量,谁人多,谁就赢,何须再打?”刘协笑道。
“陛下此言差矣,旁人不说,光是本初麾下,文有田丰、沮授,皆有王佐之才,武有颜良、张郃、高览,皆有万夫不当之勇,那曹操麾下更有荀彧这等能够匡扶社稷之人,那汉瑜公,乃天下名士,其子陈元龙,亦有辅国之才,诸侯麾下武将,更是多如繁星,我朝无论兵力还是统帅亦或是将领,皆无胜算。”杨彪摇了摇头,又是一声叹息。
刘协恨得有些牙痒,努力平息下怒火,这个时候如果当朝发怒,就算斩了杨彪,也难免落个暴君名声,令满朝文武心寒,为帝者,对敌人狠没事,但要不分青红皂白就擅杀大臣,可不是个好现象,麾下只会人心惶惶,而且这个时候,面对诸侯的压力,人心更不能乱,刘协只能暂时压下心中杀机。
“那照太傅这么说,朕岂非只有拱手让位一途?”靠在龙椅上,刘协平息了一下怒火,看向百官道:“诸位卿家讨论了半天,就讨论出这么个结果?”
群臣一时禁言,倒是朝中武将有些看不过去了,樊稠大步上前,躬身道:“陛下,臣以为,太傅所言,未免言过其实了,若那袁绍真有那般厉害,当年虎牢关下,怎会被气的吐血,若非董卓主动退让,恐怕给他们十年,都未必破得了虎牢关。”
董卓是反贼,这些西凉将领经过这几年的磨合,早已彻底投效了刘协,自然不能再如同往日那般用敬称。
“樊将军所言不错。”张济踏前一步,朗声道:“诸侯麾下的确将如繁星,但莫说温侯吕布,当年若非玄德公之义弟关羽出手,单是一个华雄,便杀的诸侯胆寒,将如繁星,可惜都是酒囊饭袋,不足为据!”
“这话朕爱听。”刘协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