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低垂,轻纱叠峦,外头的风吹进来,将粉红色的沙帐吹得微微四起,隐约间露出最里面,床榻间躺着的一个细致小人儿来,
朦朦的月光轻撒进大殿里,一片悠然地寂静,
一个宫娥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进来,低垂着眉眼,没有掌灯,而是迈着小碎步来到床榻跟前站定,
她稍稍抬眼,见自家主子正睡得正沉,便是微微弯腰,叩首着站到了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大殿里落针可闻,过了很长时间,猛然间,从床榻里面传出一声嘤咛,听声音,竟然是个男子的,
可是看那宫娥居然面不改色地站着,仿似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只恭敬地垂首,待听到那男子的声音又是传来一声嘤咛时,她便是转身去了净室,拿出火折子,将宫灯点燃,
登时,整个朝荣殿明亮如昼,床榻上的人儿也是显露出来,那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容上,是一双上挑,狭长的凤眼,红唇一勾,眼睛睁开的瞬间,便是带出世上最漠然疏离的眸光来,
额间那一点朱红色丹砂在白皙光滑的肌肤下,便是显得更加鲜艳,
一条修长细白的胳膊从锦被里伸出来,男子的嗓音纤柔腻人,讨好似地轻轻勾着她的脖子,像一只鸟儿般嘤咛道:“公主,来嘛”
岚熙勾着唇微微一笑,似乎颇为喜爱这个面首,便是深处一根手指抬起他的下巴,细细看着,
男子的面容清秀灵智,像极了山泉间的百合花,一双黑眸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瞳孔里满满倒映着她的面容,
“听话本宫还有事要处理,你先乖乖躺着自个玩一会,”她说着,便是从宽大的床榻上坐起来,一旁的候着的宫娥立马上前来,小心翼翼地伺候她穿衣服,
那男子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是不敢出言不逊,便是乖乖躺了下去,将自己整个儿蒙在了被子里,这模样,瞧得岚熙便是轻笑起来,眼底噙着宠溺之色,
她双臂张开,任由着自己的贴身宫娥伺候着穿衣服,漫不经心地微微偏头,见庄姑姑端着铜盆走进来,便是问:“全部关进牢房了吗,那个下贱坯子也关进去了,”
岚熙是大的长公主,老皇帝总共指派给她伺候的宫娥有一十六人之多,为首的宫娥是个从小在宫里长大的老姑姑,叫庄姑姑,
庄姑姑以前伺候过岚熙的母妃,她的母妃殁了后,皇帝便是将她指派给了岚熙,自此以后,便是作为长公主的贴身宫婢,以她为首,引领着岚熙身边伺候的十六个宫娥,
庄姑姑抬起头瞧了她一眼,知道她问的下贱坯子是什么人,便是面色肃穆,神情冷峻,“没有,那桑家的妇人被保下来了,”
“哦,”岚熙听着便是莞儿一笑,由着宫娥伺候着她坐下梳头,意味不明地勾起红唇,“驸马还真是跟本宫对着来啊,不过这样才好玩,轻轻松松就将人整死了,姑姑你说,多没意思啊”
“公主开心就好,”庄姑姑一直吊着脸,她有一双倒三角眼睛,看起来人就好像暗夜里的蝙蝠一般,生冷中透着一股子算计,
“不开心啊”
她慢悠悠地说着,微微偏头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镜中的人儿有着一张艳丽无双的面容,纤细修长的脖颈下方,靠近心口的位置,绣着一只即将腾飞的黄鸟,
她瞧着镜中人儿的那双眼睛,乌黑的瞳仁就像一汪清泉,便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着那铜镜中的人儿,樱桃小口微张,吐出的话语便是莹然欲泣,直教人听之落泪,
“那坯子的孩子居然没被吓死,本宫心里为实开心不起来啊”
身后的庄姑姑听着,眼底也是划过阴狠,刚想说话,就听她悠悠然地声音又响起,
“姑姑,你说,驸马是不是睁眼瞎,本宫长得这样貌美,还屈尊下嫁与他,按理说,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怎得他却让那个坯子有了孩子呢,要是女娃,本宫倒也不担心,可是有个男孩儿啊,将来这储君的位置可就说不准了,这让本宫该当如何是好呢,”
她说着,便是瞧着镜中的自己痴痴笑起来,那神情,瞧起来没有一点不高兴,
庄姑姑听着便是皱了眉,没说话,
桑葚儿开了玲珑坊的事情,她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的长公主正在朝政上听着朝臣的谏言,等随着皇帝下了朝,她便是将这事情告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