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的话像是有一股魔力般，我一直在想，他最在意的到底是什么？有时我无意间看到他眼底深处的那抹痛色是跟他最在意的事儿有关吗？如果是的话，到底又是什么事呢？

不知是受了他的话的影响，还是在更早些的时候，我对他突然产生了好奇。

见我沉默不语，顾琛拉着我在一处岸边的岩石上坐下，他看着远处的海水，出声：“说吧，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在这么一个充满海浪声的深夜里，顾琛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好听，也让我觉得很亲切。我放空着自己的视线，想到秦超碰了海茜，还让她怀了孩子，心底的痛楚此刻特别明显，还未出声，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咬了咬唇，喃喃地说道：“她怀孕了。”

这个她，顾琛是知道的，他问的就是这个。

“秦超的？”

他好像对我身边的人和事都很清楚。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更多的眼泪憋回去，好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轻轻地，我点了点头。此时我无需说话，因为他已经转过了头。

“这就让你伤心了？”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似乎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也是，他可能真的不爱他的未婚妻，所以那个女人怀了他弟弟的种他也满不在乎。

可他不是说他是很好的听众么，那不是应该安慰我才对，怎么还跟我呛声呢？

我没理会他，仿佛话匣子一经打开就再也刹不住车。

“我跟秦超在高中的时候就谈恋爱了，应该算是早恋吧，因为我们的学习成绩都很好，班主任对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想到就在高三那年，准备高考的前一个月，海茜将我卖到了现在的会所，一待就是四年。我开始还以为这一切是秦超做的，没想到中间有一个海茜制造的误会。可是现在误会是解开了，我们却也不能在一起了，现在海茜有了他的孩子，我们更没有希望了。虽然我早就放弃，可我的心始终放不下，当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简直不能接受，顾琛，你告诉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虚荣心吗？”

沉默了数秒，顾琛没有马上说话，他轻轻地为我擦去脸颊上滚烫的泪水，然后将我拥入怀中，我感受着他的体温，听他缓缓开口：“这不是虚荣。”

不是虚荣是什么？

“因为你一直爱着秦超，你也一直以为秦超爱的人是你，并且至死不渝，即使你放弃了，但你也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跟海茜发生关系，因为在你心里你还对他抱着一丝幻想，所以，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路遥”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感到意外，我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怀孕了！”

顾琛的话仿佛戳到我的心里，将我一直坚守的防护狠狠地戳了一个缝，这个缝慢慢变大，疼得我无法呼吸。

我有些恼怒地推开他，他差点从岩石上掉下去，虽然这块大岩石不是很高，但岩石下面有很多不规则的小岩石，真要是摔下去，肯定头破血流。

我心里一紧，赶紧伸手去抓他，还好，他再次坐了上来，我有些烦躁地甩开他的手臂，下一秒就想从这里下去。

他既然让我说，那我就说，顺便寻求一点安慰，没想到他不仅不安慰我，还火上浇油，不是说什么很好的听众嘛，简直了！

然而我并没有如愿走下去，因为顾琛又从后面拉住我，我怕拉扯之间掉下去，只得任由他拽着。其实我也只是一时气愤，如果他不拉我，我就那么走了，又走到哪里去呢？走回家吗？有点不切实际，太远。

所以，我顺着台阶就下了。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他将我拉回后，不给我任何反应的机会，嘴唇覆上我的，捏着我的下鄂，逼我张开嘴，送入他火热的舌头。

一遍遍地深入探寻，让我呼吸不稳，他也有些微喘。

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时，我委屈地落下两行清泪。

偿到咸涩的滋味，他终于放开我，却是跟我说：“是不是怕我摔死没人满足你？”

我喘着细气，对他说的简直无法理解，以前他总是狂躁暴戾，现在却是大改性情，玩起了撩妹之术。

我蹙着眉，懒得理他，却是恼怒地瞪着他。

他邪肆地笑着，又在我的唇上描绘着唇形，几下过后，我就心乱如麻。我好想就这么放纵一下，可是，他却停止了动作。

跟我说：“他不适合你，他也排除不了你此刻内心里的孤单和寂寞。就算没有海茜夹在中间，你跟他也没机会了，因为，你不幸地遇到了我。我要你，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顾琛一副严肃的神情，说出的话让我不寒而栗，我想摆脱他，可他却更用了力。

“顾琛，你今天是不是发热了，为什么说出的话这么奇怪，听着怪瘆人的。”

我只能装作无知，可他却不以为意，浅浅一笑：“呵，你当真来听就是了。”

而且他将我摆正，又恢复了比较正常的样子，看着前面的海，说：“你是不是真的要帮海茜去说服秦超留下孩子？”

这下，我一点不怀疑他真的听到我跟海茜谈话了。

“这个不用你管，我知道怎么做。”

他也没看我，只是说：“你的确知道怎么做，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后悔就是。”

我狐疑地看着他，他却一脸淡然地看着远方，那么入迷，我想问他为什么要给我提醒，或者是他是不是知道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最后，作为交换条件，他跟我说了他最在意的事儿。

原来他有个初恋女友，叫孟清，两人相恋相爱，然而有一天，孟清死了。

顾琛说到这里就不说了，我又不好问他，因为我看到他眼的忧伤逐渐加深，他已经沉浸在里面。我想，这个叫孟清的女孩一定在他心里有着特别重要的位置，毕竟人死了，再也没有了，也就更珍贵了。

他说，他忘不了她，也不会忘了她。

这一晚，我们在海边待了一晚，什么都没有做，相依相偎，真像两个谈恋爱的情侣，让我动容。这一刻的宁静又是那么的难得，以至于后来想起，我都不敢相信。

回到出租屋，天已经渐亮，平时这个时候，正是我开始准备睡觉的时候。

看着出租屋里的一切，什么都有，家用电器，锅碗瓢盆，样样齐全，真正能用上的少之又少。

什么时候能过上正常的生活，这一切就都能用上了。

这样的想法在我刚租到这个房子的时候想过，那时脑子里想的是秦超，可是不可能了。

最近一个多月，我会经常有这样的想法，真是有些不可思议，看来，我是老了，只有老了，才会有这种想安定的想法。

我是被一个电话铃声吵醒的，其实我睡得不熟，只响了两声我就醒了，然而浑身无力，并没有马上去接，心想着等它挂断就算了，只是这铃声响得有些急促，我侧头看向手机，撸了撸额前的头发，还是爬起来去接。

是我妈打来的。我妈很少在白天给我打电话，因为她怕我在上班时间接电话影响不好。

这是有什么急事儿了？

我想到上次在老家无意发现美红的秘密，眉心蹙了蹙。

“妈，怎么了？”

我妈明明很急，却还是问我：“是不是很忙，不方便接电话呀？”

“没事的妈，你说吧。”

原来美红要跟我弟弟离婚，说性格不合，而我弟弟死活不肯，两个人已经闹了有半个月了，甚至都动手了，我妈当然不希望两个人离婚。我弟是我爸唯一的后人，我妈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儿子婚姻不幸，最后还闹到了离婚。

我妈说到最后都忍不住要哭，一直重复地问我到底要怎么办？我只能宽慰她说没事，小两口子吵架了闹离婚是很正常的事儿，过几天就好了。可我妈却跟我说，是我弟发现了美红在外面找男人，跟她吵了一架，她才要离婚的。

原来真正的原因是这样。

看来，她没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以为天高皇帝远吗？

到了晚上的时候，我跟兰姐请假，兰姐有些为难，说上次因为我爸的事就已经请假了，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又要请假，恐怕坤哥那边不好说，毕竟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儿。

兰姐送我去坤哥那的时候，我没想到会碰到顾琛，他也只是愣了愣后便不再看我。

我跟坤哥说明来意，他看了眼顾琛，有些为难地说：“路遥，你不是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上次因为情况特殊，我准了你的假，可这次你又是因为什么事请假？”

提到我已经去世的父亲，我的心不由得一紧，然而一条生命只在在乎的人的面前才能体现它的价值，又怎能让外人去体谅你？

可这次，我也不能将家里的事拿出来说，毕竟家丑不外扬。

“不好意思坤哥，这是我的家事，我实在不方便说，我只请一个星期的假，后面我就不休息了。”

我都这么说了，可坤哥还是不给面子：“哎呀，不是我不同意，实在是你这事情比较频繁，要是被上面的老板知道了，我也不好交待。要不你自己再惦量惦量，跟你家里人商量看看，是不是一定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