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的残暴之名,不过短短几天,就传遍了大梁上下。当然,这其中不乏人为的推动,传到后来,已经有人绘声绘色的讲述小皇帝不但随心所欲的杀人,甚至还将人烹煮了当朝赏与朝臣们分食,如若有那不肯吃的,小皇帝便命人提脚将人送去烹煮,皇宫之中,终日肉香不断。却是人肉的香味!
至此时,小皇帝在世人心目当中,已是不折不扣的暴君昏君了。
而这时候,另一股流言也悄然而起。
原来众人遍寻不着的皇帝玉玺,其实一直都在摄政王的手中。先帝当年重病驾崩前,亲手将玉玺交给了摄政王。言明幼主若是英明勤勉之主,待到幼主一十八岁时,摄政王便需要还政于小皇帝,也就是在小皇帝十八岁亲政时,摄政王会连同玉玺一道还给小皇帝。可如若小皇帝不堪扶持,昏庸无能。无才无德,不能对江山社稷担负起他该担负的责任,不配为君,那也绝不能让祖宗基业毁在小皇帝的手上。一旦小皇帝德行有失,摄政王可废主自立,无论如何,不能叫祖宗基业毁于一旦。
又说和亲公主正是被小皇帝设计掳走,引诱摄政王出京追寻。好不容易情深意重的摄政王终于找到未来的王妃,回京路上却屡次遭人暗害刺杀,为的就是抢夺摄政王手中的玉玺。只因天下人都知道,没有玉玺在手的皇帝,其实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又有先帝临终的那一番遗言。对比小皇帝如今接近疯狂一样的杀戮与残暴,世人都宁愿相信,先帝的遗言是真的。小皇帝如此疯狂与毫不顾忌的刺杀谋害自己的亲叔父,若不是为了怕手持玉玺的摄政王抢了他的皇位,又是什么呢?
摄政王名声一贯不好,虽然手段也十分的厉害。对待政敌一样心狠手辣,可是摄政的这几年间,至少朝政是清明的,百姓是安居乐业的,大梁也的确是蒸蒸日上的,更是几次三番的减轻百姓的赋税。开荒挖矿使得国库充盈。人人都怕摄政王,却也人人都敬摄政王。先还有人觉得摄政王居心叵测,想要谋朝篡位者,如今知道摄政王早就手握玉玺,却依然尽心尽力辅佐教导小皇帝,就都相信摄政王其实就是个严厉且无私的好人了。相较于如今的小皇帝。自然人人都希望摄政王能取而代之,让乌烟瘴气的朝政重新变得清明,让人心惶惶的老百姓重新过上踏实安乐的好日子。
各地已经兴起了一股或游行或静坐的废帝立新的呼喊声,军队也在贺之洲的暗中调度下逼近了上京城,打着的旗号,是清君侧!言明小皇帝身边跟了个妖言惑众之人,正是那人教坏唆使小皇帝做下如此多令人发指的残酷事件。当然,不管摄政王如何为小皇帝“遮掩”甚至开脱,众人都知道,只要摄政王领着军队打开了上京城的大门,御座之上人心尽失的小皇帝就只有两个下场。识时务的,好歹能留下一条性命,来展现贺之洲的仁慈仁善,他要登基,自然不会嫌名声好听。不识时务的,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太长公主府里,小皇帝一反往日面对太长公主的恭敬与可怜,露出肆无忌惮的张扬与阴狠。笑呵呵的看着脸色十分难看的太长公主,“皇姑婆,朕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不是为了看你的脸色的。你有什么话要说,赶紧说了吧,朕还有许多事要忙呢。”
太长公主看着短短时间就变得如此陌生又如此可怕的小皇帝,只觉得心头发寒,到底还是忍不住劝说道:“皇帝,外头那些事我都听说了,有些事,你未免做的太过火了。须知道,你这般行事。很容易引得人心惶惶,从而失去民心的!”
“民心?朕要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做什么?”小皇帝哈哈大笑,瘦弱的双臂猛的一震:“朕如今才知道,权利的滋味如此美好,与权利比较起来,民心算个什么?哪个愚蠢的刁民还敢造反不成?要让朕知道了,定然让他不得好死!”
他眼中的疯狂与阴鸷毫不掩饰,一直陪在太长公主身边的金玉熙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低下头再不敢往小皇帝脸上多看一眼。
“你可知道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外头如今说的有多难听?”太长公主愤而起身,神色肃穆又严厉的指责小皇帝道:“大梁江山是我跟你皇祖父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你这样做,不是毁了祖宗基业是什么!若你还将我这个皇姑婆放在眼里,就立刻停止你那些疯狂的举动,将关在牢狱中的臣公与家眷放出来,再好生安抚”
“那些都是贺之洲的走狗,朕凭什么要放了他们?”小皇帝脸色苍白面容扭曲,嗓音又恨又凶,“朕就是要活活折磨死他们。谁叫他们要跟着贺之洲与朕作对?大梁江山?大梁江山如今是朕的,朕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还轮不到皇姑婆来对着朕指手画脚!这次就算了,看在皇姑婆以前也庇护过朕的份上,朕不与你追究,再对朕不敬,朕可就无法饶恕了!”
大梁的江山毁在他手里又如何?反正他本来就要被贺之洲逼死了,他连自己的继承人都生不出来,与其做一个窝囊的傀儡,还不如像宇文复所说的,快活的一日是一日!贺之洲不是想要当皇帝嘛,不是想要这个位置嘛,他就给他留下个烂摊子,让他觊觎的这个江山变成个烫手山芋,真正面临内忧外患,看他又有什么样的能耐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