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的坟子怎么样了。”我才不想去吃饭。
我妈给我弟弟穿了一身红外套,她说:“你爷爷的坟子就那样,被人挖了,挖了好多天了,土都晒干了,棺材也没了。给,把这件衣服换上。”
我看我妈的态度,心里有点生气,我急急忙忙的跑回来,就是想给我爷爷弄坟子,毕竟人死了之后,坟子就是他的家,绝对不能马虎。可是看我妈的样子,竟然一点都不关心。
“妈,我去山上看看我爷爷。”我把书包放下,就要走。
“干什么去!”我爸从门口进来了,他把筐子放在地上,对我说:“都要黑天了,去什么山地,把衣服换了,跟我去吃饭。小莲死了,她是你小学同学,你也得去哭两声。”
“小莲死了?”我皱了下眉头,然后看着我爸,“爸,你把我这么急叫来,到底是因为啥?”
我爸把一件红色外套扔给我,说:“你爷爷的坟子,前几天就被扒了,明天我陪你一起上林地去看。今天是小莲出殡的日子,正好咱们一起去村长家哭两声,吃饭。”
我看着手里的红色衣服,彻底无语,“爸,你是不是糊涂了,咱们是去祭奠的,干嘛让我穿红衣服?!”
我爸妈态度很强硬,说这是村里的规矩,没结婚的女孩死了,参加丧礼的人都要穿红衣服才行。
我竟然不知道这种规矩,不过我也拗不过我爸妈,我就穿了那件大红色的外套,和爸妈、弟弟一起往村长家里走。
村长家是我们山台村首富,村子里唯一的楼房,就是他们家的。
村长叫郝大福,听说他之所以发财,是因为私自把村子后面的山林包给了温州商人做家具,具体事情我也不知道。
村长的女儿叫小莲,小莲和我的确是同学,小学和初中时期的同学。对于小莲我印象还挺深的,她长得很白净,很漂亮,和村子里的其他孩子不一样,像是城里人。可以说从小就是白富美。
没想到小莲竟然死了。
我到了村长家。
一个带着白帽子的胖子走过来,他主动的跑过来,和我握手,“哎呀,宋飞,你能赶回来,真是太好了。”
这胖子就是郝大福,我们村的村长。
说实话我挺纳闷的,我就是个小年轻,而且一年在村子里也待不了几天,我和这个郝大福根本就不熟,见面就是叫一声“大福叔”,仅此而已。我怎么也没想到郝大福对我这么热心。
郝大福拉着我往屋子里走。
屋子正中央是小莲的黑白照,照片上的她留着那种大波浪的头发,长的很漂亮。
今天白天的时候小莲已经下葬了,所以也看不到她尸体,我就对着她的照片哭了几声。
郝大福拉着我,坐在了最上排的座位上,还有我爸妈几个人,再加上郝大福的家人,还有郝大福家里的长辈,一桌子人在那里吃宴席。
我们这边死人也是要摆宴席的,叫豆腐汤。吃饭的时候,还有戏班子的人在院子里唱歌。如果是八十八岁老人去世的话,在我们这叫喜丧,戏班子的人还会跳脱1衣舞,整个村子里的老男人小男人都会围过来狂欢。
小莲这个当然不是喜丧,所以就是唱一些哀伤的歌曲,放几段大悲咒就完事了。
我坐在桌子边,郝大福不停的给我敬酒,搞得我很纳闷。我说不喝了,我爸妈还劝着我多喝一点。我酒量自然是不行的,喝着喝着头就晕乎乎的了。
“小飞,小飞!”我爸推了下我。
我努力的抬着头,大着舌头,“爸,什么事?”
我看我爸觉得朦朦胧胧的。
我爸说:“小飞,你要不先去睡一会,看你眼睛红的。”
我点点头,我真的喝醉了,自己都没法走路。
我爸就扶着我,他好像没扶我回家,就把我扶到了村长家里屋的一个大床上,让我去睡了。
床很舒服,应该是新的,还是席梦思。
我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
我嘴里干的厉害。嗓子好像要冒烟一样。关键是,膀胱还很胀,想尿尿。
我揉揉眼睛,爬了起来。
屋子里很黑。
我摸索了两下,突然按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像是镜框。
“谁把镜框放我床上的。”我嘀咕着,拿起来看了一下。
镜框里面,分明是一个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小莲,她还在朝着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