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叔道:“今晚你们都别回家,最好住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他带着我们出门,到夜市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在吵杂的小吃一条街附近找了家旅店,给我们开了房间。这家旅店生意不太好,因为就近小吃街,到了晚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影响到客人的休息。可义叔偏偏就选择这里,他告诉我和王庸,之所以选这里,图的就是夜晚这份热闹,人气足,怨灵不太可能近身。
可气的是房间就一张大床,我和王庸凑合睡在一起。义叔走了之后,王庸没急着睡觉,搬了椅子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灯光一根接一根抽烟。
我也没脱衣服,今晚就是凑合一宿,靠在床头无聊看着手机。
“你再讲讲昨晚的经历。”王庸忽然说。
我把昨晚回家遇到鬼打墙,走进陌生人家,里面放着藤椅的事又说了一遍。王庸道:“其实吧,跟你说实话,昨晚我也遇到怪事了。”
“哦?”我疑惑:“什么事,你怎么不早讲。”
王庸说:“也算不上是怪事,是我做了一个怪梦。醒来以后我没觉得有什么可深究的,可听完你的经历,心里有点发毛。”
“怎么回事?”
王庸说了他的梦,我听得直咽口水,很有点邪味。王庸的梦是这样的,他梦见自己来了一处地方,具体是哪说不清,好像是农户院,里面有些人,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院子里竖着幡,地上落着片片纸钱,他当时意识到,这里可能正在办葬礼。
他走进去,看到院子正中放着一张尸床,上面躺着一具尸体。尸体身上蒙着白色被单,盖住了头脚。周围围着一些人看着。
他凑过去看热闹,这一看吓一跳。
有一个穿着白色体恤的男人,下身是黑色裤子,留着小平头,正在围着尸体转圈。
他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就非常不舒服。此人脸色发青,看东西的时候瞳仁从下面往上瞅,眼神特别邪。王庸常年跟尸体和负能量的东西打交道,本能感觉到这个人特别可怕,有点像黑暗中匍匐的毒蛇,最好敬而远之。
他大概猜到此人的身份。能围着尸体转圈,身上又散发着邪气,可能是这户人家找来的法师,在对着尸体作法超度吧。
他躲在人群后面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特别奇怪的现象。这个男人转到远处时,王庸感觉气温恢复到正常状态,不冷不热。而当这个男人转到离他近的地方时,就感觉气温突然降低,有一股强烈的冷意。
这个男人像是移动的冰窟,散发着浓浓的寒气。
王庸不舒服,转身想悄悄地走。就在这时,人群忽然分开,那个男人举起手指,径直指向了他。
在人群的簇拥下,他不自觉往里走,来到圈子中间。男人邪味很浓地看着他,指了指尸体。王庸仔细看了看,心脏猛地抽了一下,尸体盖着白单子,他还是认出来,这个死人正是昨晚上吊死的那对父子里的爸爸。
现在我们都知道了死者的名字,叫马爱国。
王庸告诉我,他在梦里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像被梦魇住,似睡非睡的状态,全身如同泡在冰水里,头发根都发炸。怎么醒也醒不过来,最后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猛地打了个激灵,醒了。坐在床上,一身的冷汗。
当时虽然心有余悸,毕竟只是一场梦,他也没多想。可是经历了今天义叔驱邪,又听了我的经历,他现在才回过味来,越想越害怕,不知道他的梦和整件事有没有联系。
我听得愣了,好半天才道:“你还好,只是一场梦,我就惨了,昨晚是实打实撞鬼。”
王庸把烟头掐灭:“得了,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们都穿着衣服,和衣而卧,躺在床上我一时睡不着,也不想聊天,就这么昏昏沉沉的混时间,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天亮。
不知到了几点,我迷迷糊糊睡得正香,忽然听到身旁发出一声惨叫。在梦里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猛地坐起来,打开床头灯。
王庸直愣愣坐在床上,像具僵尸一样,脸色发青,满头虚汗,张着大嘴,胸口不断起伏。
我颤抖着说:“王庸,你别吓我,咋了这是?”
王庸牙齿咯咯响:“烟,烟”
我赶紧把棉袄翻出来,从里面掏出烟,插在他嘴里,然后用打火机点上。王庸吸了两口,擦擦汗,喉头不停窜动:“草他奶奶的,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