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章 遭遇(2 / 2)大明1630首页

这些将领都是身经百战的老丘八,虽然已经十分疲惫,但都知道杜国英说的不错,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小心,不然一不小心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一名身材瘦高的蒙古将佐沉声问道:“那往哪个方向呢?”

杜国英起身看了看四周,又坐下道:“西边是我们来的路,南边是燕山,东边努鲁虎儿山,左翼各部多有车辆牲畜,应该是沿着老哈河走的,你就沿着河边向东北走,也不用走太远,走个三十里就行了!”

“是,大人!”那蒙古将领站起身来,正准备离去,却被杜国英叫住了:“哈撒儿,天气不好,你带两百骑去,有情况就放火箭示警!”

“是!”那个与科尔沁部始祖同名的蒙古将领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杜国英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对众将道:“把人都叫醒了,在废城里扎营,有备无患!”

哈撒儿点齐了兵马,便沿着老哈河谷一路向东走,由于风雪的缘故,地面铺着厚厚的一层白雪,把什么痕迹都遮挡住了,虽然已经是晚上,但月光照在雪地上,连天空中的云层都可以隐隐约约看得到,阴森朦胧的月光透过云层,照在骑队身上,多了几分阴森的气氛,仿佛是传说中的亡灵行走于人世间。

已经是夜半时分,侦骑们还在行进,大部分人都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只知道跟着前面那匹马的尾巴,队形也变得弯弯曲曲,就好像一条巨大的蟒蛇。最前面的几个斥候已经疲倦到了极点,为了不从马背上摔下去或者骑到了河沟里,他一直不停的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用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突然,他看到前面有一片白蒙蒙的影子在靠近,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或者一群骑马的人,他侧耳细听,却听不到什么声音,原来厚厚的雪吸收了马蹄声。他赶忙从弓袋取出角弓,一手中提着弓,另外一只手便伸手去胡禄去抽箭。

几乎是同一时间,对面的骑影已经进入了一箭之地,只见马背上现出一个人影,弯弓搭箭,口中还衔着一支箭,那斥候还没来得及搭箭上弦,咽喉就中了一箭,惨叫着跌下马来。他的惨叫声惊醒了后面的斥候,顿时睡意全消,眼见得对面的骑士拉成横队放着箭冲了过来,连忙拔马回头就跑,箭矢如雨点一般从背后与两侧飞来,不断有人中箭倒下。

方才那个射中斥候的骑士打马跑到中箭者身旁,跳下马来拔刀割下首级,将其头发系在马尾上,策马继续追击,首级在雪地上拖行,留下一条暗红色的血迹。

“快,快放火箭!”哈撒儿一边高声叫喊,一边扭身弯弓向身后追击的敌人放箭。此时追击者已经从两侧向刘成军前锋的两侧横切过来,向后队还没有准备的敌人放箭。哈撒儿注意到这些敌人身上都没有披甲,只有一身皮衣,忙高声喊道:“敌虏没有披甲,都用重头箭或者鸭嘴箭!”他说的鸭嘴箭箭头如同鸭嘴一般,扁平而锋利,中箭者若是没有披甲的,穿骨切肉,中者立死,平日里多用于射猎或者射杀无甲目标。骑士们听到哈撒儿的命令,纷纷遵令行事,只见箭矢横飞,突袭者无论是人马中箭的,顿时扑倒在地,沉重的躯体纷纷倒在厚实的雪地里,发出一阵阵闷响。

遭到猛烈地反击,突袭者驱策着战马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寻找着包抄切断哈撒儿部纵队的机会。显然,他们的马力要比经过彻夜行军的刘成军前锋要好许多。哈撒儿也看出了这点,在放出火箭警告杜国英后,他便下令收缩队形,排成圆阵以免被敌军切断,双方不断对射,不断有人中箭倒下,虽然哈撒儿部的队形密集,中箭的要多一些,但他们身上至少都穿有棉甲、锁帷子、镶嵌着铁片的皮甲,所以被射死射伤的反倒要少许多。突袭者也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他们也开始收缩队形,开始向后要退却。而被突袭者也发现敌人不过数百骑,兼且没有披甲,也从一开始的惊慌中恢复了过来,开始反扑。

这群突袭者乃是内喀尔喀的巴林部、奈曼、敖汉、喀喇沁等左翼各部的殿后,掩护他们的部众向辽河河套地区迁徙,以避开刘成的兵锋。虽然人数不过两三百人,但都是各部中百里挑一出来的勇士,而且父母妻儿都在自己的身后。此时他们虽然发现敌人身上多披有甲胄,十分凶猛,但却并不慌乱,也没有四处逃散,而是一面缓缓的向后退却,一面回头向敌军放箭,他们都是一等一的神射手,知道敌人身上披有甲胄,弓箭难伤,便朝刘成军的坐骑和面孔咽喉等甲胄遮挡不到的地方射箭,同时将敌人从密集的团阵中吸引出来,吸引到他们身后地形较为复杂的林地,做单对单,几对几的小规模厮杀。

斥候们见敌军向后退却,顿时勇气大增,他们大声打着唿哨,策马追击队形散乱的敌人。数百只马蹄践踏在雪地上,掀起一团团混合着泥土的雪,四处乱溅,顿时在白皑皑的雪地上现出一大片黑影,就好像一副巨大的水墨画。哈撒儿率领着三十余骑,正奋力追赶着前面的十余骑,他眼力极好,看清敌人中为首的那人皮帽上插着数根鹰翎,身上的皮裘衣帽华贵,心知此人要么是左翼著名的射雕儿,要么是酋长台吉,便举起右手高声喝道:“谁能拿住此人的,无论生死,便赏银币百枚,骏马三匹!”

众人轰然而应,顿时士气大振,用力驱策自己的战马,顿时将距离又缩短了些,哈撒儿正要弯弓射箭,敌骑中最后面那个突然扭腰回头一箭,哈撒儿只觉得耳边一凉,随即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他回头一看,却是身后的一名从骑喉头中了一箭,对方用的也是鸭嘴箭,力道又是极大,正好射中了没有甲胄遮挡的脖子,顿时将那从骑的脖子切开了半边,鲜血喷薄而出,溅了旁人一身,脑袋歪到一边的尸体竟然没有落马,在马背上上下起伏,看上去颇为诡异。

这从骑乃是哈撒儿自小结义的安答,突然就这么中箭而亡,他不由得勃然大怒,奋力打马不止。这时前面出现一个长满小树与灌木的小丘,敌人分作两股,大部分人逃向疏林之中,而那个头戴鹰翎的贵人则带着那个刚才射杀哈撒儿安答的骑士继续向前逃跑。

“这些人一定是想要引开追兵,掩护贵人逃走,你带一半人去林中追击,我带一半人去捉拿那鹰翎贵人和那杀害我安答的凶手!”哈撒儿高声对副手塔什海下令道。塔什海应了一声,便领着十余骑冲进林中。当时已是初冬,林中树叶早已落尽,方才的那场大雪又将枝杈压断了不少,只剩下些许稀疏的粗大树杈,月光透过枝杈的缝隙照射进来,落到银白色的雪地上,显得分外亮堂。塔什海让自己的部下排成两列稀疏的横队,只见之间相隔半箭之地,扫过树林。他从胡禄里取出三支箭,一支搭在弦上,一支夹在手指间,还有一支衔在口中,聚精会神的寻找敌人的踪迹,耳边传来马蹄踩在地上树枝上,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