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折腾,马车彻底散了架,冷冷的冬雨打在赵洛凝的脸上,原本为了保暖裹着的厚厚的斗篷沾上了泥水,赵洛凝瞬间由光鲜亮丽的二少奶奶,变成了一只狼狈不堪的落汤鸡。
采雪顾不上自己摔了一个屁股蹲儿,忙伸手去扶赵洛凝,车夫们见状也赶紧围过来。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车上也没有备伞,赵洛凝现在浑身都湿透了,她又不像那些车夫们,可以把繁重的斗篷脱掉。
赵洛凝觉得自己现在头疼得都要炸开了,她努力找回一点理智,安排这个混乱的局面。
“你们派两个人骑马去暖玉斋找人来帮忙,剩下的人找地方躲雨。”
车夫领命上马去叫支援了。
可是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有地方躲雨。
剩下的车夫们只能用碎开的马车壁临时搭了一个挡雨的棚子,让赵洛凝和采雪两个女眷躲在下面避雨。
雨越下越大,也越来越冷,冷到赵洛凝身上都已经开始腾腾冒热气了。
她的头发已经全湿了,雨水顺着发丝沿着脸颊往下落,怎一个狼狈了得。
采雪紧紧地抱着赵洛凝,想给她传递一点温度。
可是她自己说话都已经开始有鼻音了,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赵洛凝身子往外让了让,将可以避雨的空间留给采雪多一些。
她盯着面前的瓢泼大雨,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无比期待季时苏的出现。
和赵洛凝这边的兵荒马乱狼狈不堪不一样,暖玉斋里,此时是一片祥和。
深冬又下起了大雨,掌柜的早早地放下门,在房里升起了火炉。
季时苏拿着修补好的龙凤双镯,对着火光仔仔细细看着。
陈初柳站在一旁,内心有些忐忑。
当初外公说她有制玉的天赋,让她好好学习技术。可惜她那时候觉得这技术没用,一心想着女孩子总归是要嫁人的,掌握一门手艺还不如嫁一个好人家。
眼下真到用的时候才知道不够。
玉镯子虽然补上了,可是还是有很明显的瑕疵。
自然是不能和以前的龙凤双镯比了。
季时苏将镯子收回锦盒里,对陈初柳笑了笑。
“技术不错,辛苦你了。”
得到季时苏的夸奖,陈初柳那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她想起娘亲教自己的,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和季时苏套套近乎。
“二爷,其实我……”
门外粗暴的敲门声打断了陈初柳的话。
“谁呀,我们打烊了。”隔着门,掌柜的问了一声。
“我是季家的,我来找二爷,二少奶奶翻车了。”
一听说赵洛凝出事了,季时苏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甚至等不及让羽池拿把伞来就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
“我们送完客人在路上遇到大雨,马车不小心翻车了,二少奶奶命我来找二爷。”
“洛凝现在人在哪儿?”
“就在狮头岭三岔路口。”
那人话刚落音,就见季时苏抢过他手里的马绳,一跃翻身上马,也不顾大雨瓢泼,夹紧马腹,疾冲出去。
等羽池拿着伞追出来,季时苏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羽池忍不住抱怨。
“这二爷,一遇到二少奶奶的事就冒傻气,他这样冲出去也没办法把人带回来啊。”
他说着吩咐掌柜的。“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两辆马车去吧二爷和二少奶奶接回来!”
掌柜的回过神来,忙下去安排了。
而陈初柳只能愣在原地,看着大家忙忙碌碌,瞬间变成了一个局外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羽池那句话狠狠地刺在她的心里。
她熬夜修补玉镯,得到二爷的一句“辛苦了”都能开心很久。
而二少奶奶出事,二爷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