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天祺不惧任何外界的眼光,即使被人知道了是他杀的魏君又如何。等他大仇得报,生则隐退江湖,死则同归于尽。
……
箐藜一行才赶至祁宫。
原苏:“先生不若住在我……”
“碎云台可空置闲居,江大人不嫌弃,住在那里怎样?”
原苏呆愣一瞬——碎云台宛如仙境,为右丞独居之所,算得上些许神秘,除了父君无人在近处细细领略过它的风光,纵使是父君,也没有走遍整个云台。他下意识替江琉拒绝:“先生住在您那里是否有些不便?不敢叨扰右丞了。”
原隰:“那就看江大人的意思。”
江琉不知其中深意,只是觉得不好拂了未年的好意,但转念一想,远观碎云台云雾缭绕,钟灵毓秀,流水山青竹下鸟,隐隐有些心动。原隰的眼神若隐若现,江琉摸了摸鼻子,装作没看到:莫名感觉到有一种自己变成负心汉的压力是怎么回事?
终于败下阵来:“我居住在碎云台便是。”
原苏也没有异议:碎云台的确是个好住处,他怪异的是原隰今日的举动。
清早的晨光照进江琉的竹屋,和风混杂着草木的清香,这里气候适宜,江琉暗道,什么时候自己也弄一个这般洞天。
常青藤树枝顺滑有力地延展,两旁的藤萝一串一串地垂下。湖心有一孤立的歇脚处,只能船行抵达,可这里没有船,只有荷花和睡莲。
江琉的目力不错,看到湖中央似乎有人,踏波而行,绶带、衣袖随风流动,乌黑的青丝斜斜地垂在肩上,白鹤围绕在他左右,笛声响起,刚刚平静的湖面又皱起一圈涟漪。
她忽然想把他画下来。
铺染的墨迹晕开,寥寥数笔,竟有七八分他的神韵。画中人与身后景色浑然天成,画外人惊鸿一瞥,赞颂神迹。不知是画中人物本带仙气,还是作画者技艺高超,似是观者与他两相凝望,然后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箐藜服侍她,自然与在她一起:“小羽也来碎云台,不知隰公子是否会同意。”
暨羽的事儿还没有着落,江琉稍想片刻:“我去问问他。”
水纹轻轻荡开,清透的圆珠有几滴落在她的衣摆。
他不凭借外力,直接从湖中亭微步飞走,轻轻点地,出现在江琉面前。
江琉:“在下有一事相求:暨羽……”
他笑笑:“我识得,那是暨灵的弟弟。”
“暨灵?”
“此代北域王。”
原来如此。
他的眼神飘忽,忽然凝聚一点。江琉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心里一噎,慌得一匹:“那个是……”
他拿起墨迹未干的画,轻笑引得江琉有些羞赧。
“可以送给我吗?”
偷画被抓包,江琉故作镇定:“当然。”
“想不到江大人画技高超,自成一体。”
江琉谦虚:“画中人美罢了,非我功劳。”……她忽然感觉不对劲,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隰?美人眼里有光,看得江琉不自在。
原隰白皙的手指夹住一枚飘下来的竹叶,江琉有一种熟悉感。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该死,一出口就变成了套近乎的低级版老套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