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沫忍不住去看沈棠落,欲言又止,方才乍听到灼夭丧心病狂害人时的恼怒早已不见,琥珀色的瞳眸里多了些许剩下了无奈,“棠棠,她好像……真的有点可怜。”
沈棠落不置可否,却只是冷眼看着,眸中不见同情。
天苍日近,万里无云,山崖下的异火似在躁动,萦绕了一团团黑气,仿佛有什么东西会随时冲破天际。
然而,白发少年的话还在继续。
“小灼夭,你天性单纯,我相信你无意害人,不要害怕……”
这刹那,灼夭泪如泉涌,视线模糊彻底,不断摇头否认,站都站不稳。
不,小神医错了,大错特错,她辜负了他的信任,她最会伤人了。
甚至,也曾恶劣疯魔过,每逢深夜,她站在凌栖崖的最高峰,故意纵任飞生鸟出来生吃活人。
享受着那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在她眼前陨落,最喜欢听那些可笑的人族无助的哀嚎,更喜欢看他们为了活命,互相残杀。
流光中,少年的神色黯然了下去,“可是,小灼夭啊,我没骗你,王贵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外面世界,会吃人的怪物常有,你这么单纯,我不在了,你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原来,南凛他一直都知道,他少年老成,活得通透,能识人性。
有些人,虽生而为人,却禽兽不如,有些人,虽生如流萤,却始终向光而生。
灼夭僵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抹渐渐消散的流光,痛不欲生。
那夜,少年无力地躺在她怀中,声音一如初见时,却也前所未有的虚弱,温和地对她说:“小灼夭最乖了,不要管我,去看看族长爷爷,我只是有点困,让我在这睡一会。”
她没有听南凛的话,爬起来就去找伤药去了。
待她满心希冀拿着灵药回来后,却怎么也没想到,那会是她和南凛的永别,会成为她一生无法消解的执念。
那桃花树下,跟她说困了只想睡一会的小神医不见了。
她迷茫地转过头,望向了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桃花林的众人,愣了半晌,才恍然明白过来了什么。
她的煞气,也在那一刻,空前暴涨。
手中刚采来的灵药,在黑气中化为灰烬,小姑娘浑身戾气,一步步走向祭坛前战战兢兢,满眼惊恐地看着她的众人。
她笑得近乎癫狂,随手抓了个人,逼问出了在她离开后,这里发生了什么,南凛去了哪里?
这帮人胆小如鼠,又自私好笑,被她一个带着杀气的眼神就给吓得魂不附体,非但全招了,还相互推卸残害南凛的事实。
那个一心向善的白发少年被活生生献祭了,喂了妖兽。
经年已过,这道留存于灼夭记忆深处的画面再次暴于人前,使周遭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哀伤沉重的气息,久久不散。
就连跟在君云肆身边早已见惯生死的燕不问都难免被触动,眼底沾染了一丝惆怅。
不得不承认,那个医道仁心,到死都在救人性命的银发少年,实在是令人叹惋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