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着谈春雨,哭着点了点头。
我失去了那么多人,不能再失去爷爷,这世上,除了晓轩,他就已经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救护车在路上几乎是一路飞奔,谈春雨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沉默着看着爷爷。
我闭着眼睛默默地祈祷着,我从不信鬼神之说,可是现在我却真的希望这世间有神明在。我错过了爷爷二十年,我不能刚刚回来就和他生离死别,我还没替阿爸尽孝,他怎么能有事呢?
救护车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医院,医生护士早已经接到了上级的电话,爷爷做为老干部,无论如何一定要治好。
我像没了魂一般坐在急救室外面,呆呆地看着玻璃门内模糊的身影。
谈春雨从进院开始就一直不停地在打电话,我听到他用冷静得让人匪夷所思的声音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公司的工作。
我知道,爷爷做为巨力的灵魂人物,一旦健康出现任何问题,都有可能导致公司股价的大跌,谈春雨现在应该处于最紧张的时刻,一方面要对股东负责时刻关注公司动向,一方面又要关注爷爷的手术进展。
我看着他依旧挺直的背影,内心深处有些羞愧当时那样对待他,我竟然完全无视他对爷爷深厚的感情骂他是只狗。我觉得我真的是丧心病狂了。
爷爷的紧急入院,忽然让我对他有了一种同命相连的感觉。
谈春雨打完电话,慢慢转过身来,隔着十多米的距离远远地看着我。他的脸色苍白,往日孤傲全然不见,满脸都是深深的疲惫。
我缓缓起身走了过去,抬头看着谈春雨,然后轻轻地抱住了他。
我的头埋在他的胸前,低声地说道:“谢谢你谢谢你替我们照顾了爷爷这么多年”
谈春雨的身子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任我抱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爷爷的手术进行了七个小时,手术结束的时候,医生推开门,我几乎立即就要冲进去,谈春雨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哑着声音说道:“不要进去,等医生的安排。”
医生看了我一眼,声音疲惫地说道:“手术很成功,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老爷子有轻微的中风,后续康复起来可能时间会很长。”
我一听,眼圈瞬间就红了,我看着医生轻声说道:“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行了”
医生接着说道:“以后不要让他再受刺激了,再有这样一次就不好说了,等下把老爷子转到老干部病房,观察两天你们再进去看他,这期间先不要打扰他。”
我忍了忍,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医院里暂时不需要留人,于是我和谈春雨直接回了家。
在路上的时候,我问谈春雨是否知道了王家阳的事。
谈春雨看了我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我回家之前其实就已经知道了,当时老爷子是让我找的警局那边的人谈的赔偿,今天我收到消息说是王家阳已经被疾控中心确诊了。我本想先找到王家阳再说,可是我打不通他的电话,问二婶二婶也不知道他去哪儿,只说他有可能喝多了,在哪儿睡了。于是我想了想怕家里有事,所以连忙赶回家里,可是想不到还是晚了”
我低着头轻声说道:“你都找不到王家阳,更何况是疾控中心的人了,事情这么紧急,晚一天有可能就会多一个人被感染,所以他们无奈之下才打到了家里,结果没想到这个电话就正好被爷爷接到。”
谈春雨默默地看了我一眼,低声问道:“这件事情,是不是你也早就知道了?”
我垂了眼帘,轻轻点了点头。
谈春雨没再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