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萧震雷从门口回转之后,立即就有大佬笑问:“萧贤侄,老夫倒是很好奇,你是如何让她们两人之间不心生醋意的呢?要知道让两个女人和平共处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老夫在这种事情上一直是束手无策,大伤脑筋啊”。
旁边立即有人大笑起来,萧震雷笑道:“倒不是我有什么办法,我也不知道她们两个之间会相处得这么好,说实话,今天还是我跟她们见第二次面呢!”
再坐的不少商界闻人都喜欢和萧震雷亲近,也想着和他拉近关系,不为别的,只为他正在筹建振华公司,要知道这第一期工程投入达到三百万两,这可是一笔庞大的投资,尽管再坐这些人都是上海滩的商界名人们,但他们当中家底达到三百万两的少之又少,此时的上海滩上真正有钱的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而是做烟土、军火生意的土财主们,那些土财主躲在暗地里闷声发大财,例如走私烟土的卢家胜就是这样的土财主,黑白两道都有生意的严老九就是这种土财主。
在坐的这些商界大佬闻人们想要跟萧震雷做生意,因此就必须跟他拉近关系,建造工厂需要用到很多建筑材料,例如砖瓦和水泥,在这些人当中,水泥厂老板刘鸿生就像从萧震雷这里接到订单,有五金生意的朱保三也想从萧震雷这里拿到一些订单,从事火油行业的丁钦业、徐文翁也想从萧震雷拿到订单,其他如:从事铁业、械器业的祝兰舫、项如松,做木材厂的曹予翁等人都想从萧震雷手里拿到订单。
在这个房间的上海滩大佬中,唯有陈琪美的年纪最小,在商界中,他的名声不显,论资历他与这些人相比都太浅,辈分也低,可他才是这里的主事人,虞恰卿、王一廷、沈曼云等人都是他介绍加入同盟会的,而他又通过这些人认识、结交了李评书、朱保三等商界闻人、社会名流,推动他们赞助革命,想要逐步掌握商会、商团武装等,使同盟会在上海有比较扎实的社会基础。
陈琪美拉着萧震雷说了一大堆话,无非就是套近乎,想将两人的关系拉近,经过一番畅谈,萧震雷也察觉到了陈琪美的意图,可能是想要吸纳他进同盟会,这段时间陈琪美可是干了很多事情的,他一方面帮助霍元甲筹备精武会,另一方面也在从多方面了解萧震雷,他甚至还派人去萧震雷的老家了解情况。
果然了,待两人说了大约半个小时,陈琪美便道:“萧贤弟嫉恶如仇,不满洋人欺压我中国之人,我是很清楚的,这一点从贤弟赌斗东洋三赌术高手,击败西洋大力士几件事情就可以看出来,从这些事情可以看出贤弟是心系家国之人,不知萧贤弟对各地革命党人发动起义的事情怎么看?对现如今清廷残酷压迫、盘剥百姓怎么看?”
萧震雷抽了一口烟说道:“清廷统治我中国已经二百余年,到了如今已经是病入膏肓,这不仅仅是清廷内部出了问题,还有我们中国整个社会都出了问题,至于这些年革命党人在各地发动的起义,以我的看法是勇气可嘉,不过他们屡次失败也是正常的!”
听了萧震雷的这番论调,陈琪美有些不高兴,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问道:“愚兄有点不明白,何解?”
房间里这十几二十多个上海滩的诸位商界闻人、大佬们见萧震雷说出这番话,又竖起耳朵,看着他,想听他如何说下去。
萧震雷继续道:“随着西洋人出现在我们中国人的视野中,我国人的思想也在慢慢发生着变化,思想活跃的一批人开始不甘被清廷继续进行愚昧的统治,这些人就是革命党人,例如同盟会、中兴会、光复会等等这些组织,这些人又影响着许许多多人,越来越多的老百姓开始觉醒,他们开始不甘被满清统治,为什么不甘继续被满清统治?因为他们看到了现如今的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他们想要改变这种现状,我们中国之所以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主要是因为我们中国存在着几个主要矛盾,第一是朝廷和地方之间的矛盾,表现在地方权力过大,朝廷已经渐渐失去了地方的控制力第二是人民和封建统治阶层之间的矛盾,体现在农民和地主、官僚、士大夫之间的矛盾以及工人和工厂主之间的矛盾,土地、财富等生产资料被极少数人占有大部分,绝大数百姓没有田地、没有财富,贫富差距太大第三是百姓和帝国主义之间的矛盾,帝国主义通过对清廷施压来剥夺百姓的利益,这其中最重要的是第二个矛盾,百姓和统治阶层的矛盾才是重中之重,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土地兼并严重,社会财富被大量集中在少数人手中,老百姓没饭吃、没衣服穿就要造反,只要解决了这几个主要社会矛盾,我们中国就会强盛起来!”
萧震雷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朱葆三拍掌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茅塞顿开,茅塞顿开啊,听萧贤侄这番话,犹如黑暗中人看到了黎明的一丝曙光!”
李评书等人看向萧震雷的眼光都不一样了,他们没想到萧震雷年纪轻轻竟然有这等见识,能有这种见识之人绝对是有大智慧之人。
萧震雷喝了一口茶之后继续道:“洋人打败了清廷,要清廷割地赔款,清廷没办法,想要继续保持统治地位就不能得罪洋人,割地好解决,反正地多得是,可赔款就成了问题,清廷那些官老爷们当然是不想自己掏腰包了,只能把巨额的赔款平摊到每一个百姓身上,于是各种苛捐杂税就多了起来,朝廷找地方摊派,地方找百姓摊派,这就是如今的现状,百姓比从前更苦了”。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陈琪美不置可否,问道:“那贤弟对各地革命党人发动起义的事情怎么看呢?为什么说值得同情,而他们失败又是必然的呢?”
萧震雷抽着烟,一阵吞云吐雾之后说道:“孙先生是革命的先行者,他长期在国外,看到了列强的强盛,看到了生活在列强国家百姓们的自由,他领导的革命运动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清廷脆弱的统治,要知道每一次起义都必然伴随着无数革命志士的牺牲,伴随着无数人抛头颅洒热血,也许这当中有些人是抱着投机的心态,但是绝大部分革命党人都是抱着一颗为民请命之心的,否则的话,谁愿意整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难道这些人的举动不值得同情吗?然而他们这些年的起义都失败了,这又是必然的,上天并不因为他们值得同情就让他们成功,我分析过他们失败的一些原因:第一,革命党人的组织太过松散、不严密,容易泄密被清廷密探抓捕第二,革命党人当中成员太过复杂,良莠不齐,而且不少人是抱着投机的心态加入的,这些人没有坚定的革命之心,如何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满清的走狗干战?第三,武器装备奇缺,清廷密谈、走狗、军队都是洋枪大炮,而起义军呢?大刀长矛,怎么打?第四,革命党没有自己的武装、没有经过统一训练的富有作战能力的军队、没有坚决服从领导的军队,如何打得过清廷?就凭以上四点,就足以说他们是必败的,清廷虽然摇摇欲坠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豺狼都知道临死反扑呢,更何况是不愿意失去统治权的满清朝廷?”
萧震雷说完之后,房间里鸦雀无声,过了良久,李书平、虞恰卿、朱保三等人才回过神拍手鼓起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