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简茹到现在都不知道小怜是谢衡的侍女,所以也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她想留下来两天,赵熙就陪她留下来。
“真的不忙吗?”坐在绿荫葱葱的小亭内,一边喝茶,一边看外面风景,繁花似景,石间清流飞溅而下,真是惬意极了。
她懒懒的倚在栏杆上,一点也不像闺阁中的女孩,有几份像率直洒脱的少年,赵熙眉清月朗,“嗯!”亦跟她一样懒洋洋的倚到栏上,双肘穿过栏杆横着,整个人很放松。
山间清凉,没一丝暑气,也没有一丝丝纷扰,她都舍不得走了,“能在这附近买套小农舍吗?”她的田园心结又上来了。
赵熙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满脸笑意,“好呀,我马上让赵左去买。”
宋简茹嗔了他眼,“我自己买。”
他眉梢一抬,“怕是买不到。”
“……”宋简茹不满的瞪他。
他笑了,双肘从栏杆上放下,坐到石桌前,端起茶杯,“附近都是皇家林地,只有我能买到。”
宋简茹牙痒,“那就不买了。”
赵熙笑笑,“是不需要买。”
“也不需要你送。”宋简茹小脾性上来了。
赵熙被她逗笑了,余光却看到了什么衣角,不动声色的端起茶喝茶,实则看清了躲在树荫里的人,竟是卫国公。
他站在这里做什么?巧遇?等他放下茶杯时,卫国公离开了。
也许是巧遇。
中午,就在小亭内吃了斋饭,吃好饭,消消食,人发困,宋简茹与赵熙便回屋休息了。
大概是寺庙重地,赵熙并没有随宋简茹回她房间,在门口伸手揉揉她头,“好好休息,醒来咱们去爬山。”
“好啊!”这个她感兴趣。
卫国公也没有下山,但是让人打听的消息,一个一个传上来,在这些消息当中,他厘清了女儿被贩卖后的人生历程。
十四年前,上元节灯火会上,被一个老妪抱走,那老东西直接带着女儿连夜出了京城,一路南下,半路上与另一伙人贩子碰头,原本是准备把女儿弄到扬州去做瘦马,后来因为卫国公府寻人的力度太大,他们不敢张扬,才把女儿带到了平江府。
由那对专门训练女孩的中年夫妻收养,他们寻了条普通巷子,结果一方面是巷子里的人太热情,他们的秘密眼看就要被人窥穿
另一方面,平江府是大府,北通大运河,是漕运繁华地段,卫国公府的人一直在寻找嫡长女,劲头太大,平江府也不好呆,差点就被住逮住,他们不得不想办法逃脱,逃脱前把女孩卖到了平江府僻偏的山中。
山中不易被人查到,那对中年夫妇算计好了,等风头过了,再回到山中把女孩弄出来了,果然,女孩没有逃过他们的手,两年后,风头过了,他们把女孩再次贩了出来,一路带着她走走停停,两年后在某地停下,把她放到了专门培养艺妓的清倌,学习媚术,等到年龄就卖到汴京名楼,成为楼子中头牌赚钱。
想到女儿差点成为伎人,卫国公一拳砸在桌上,桌子都被砸散架,“这些畜生。”
手下一直等主人缓过劲才慢慢道,“大概过了两年,在嫡小姐十岁那年,他们就迫不急待的把嫡小姐送到京城,准备……”卖身卖笑的话说不出来。
卫国公整个人又愤又悲,他亲亲的女儿啊,颓然坐到桌边,“继续讲……”
“是,国公爷。”手下继续回道,“没想到嫡小姐挺聪明,她竟逃了出来,被回京到工部任职的王大人救起,原本王大人想把她带回家做个丫头,结果她长得娇媚,被王夫人卖进了慈幼局。”
卫国公看向手下,“柔儿是怎么进的驸马府?”
手下道:“慈幼局只是暂时收养无母无母的孤儿,过了三个月,他们就会把孤儿送到没有儿女的家中养,既解决了慈幼局的负担,又让没儿没女的人有孩子。”
“我问是怎么进驸马府的。”想到嫡嫡亲的女儿做人丫头,卫国公怒从悲中来。
“没曾想领养的人家,那妇人怀孕了,于是就把嫡小姐卖到驸马府做丫头了。”讲到这里,手下人小心翼翼看向卫国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卫国公皱眉,“怎么回事?”
手下苦脸道,“嫡小姐被赵郡王踢死前一直都是粗使丫头。”
“什么?”卫国公嚯然起身,“赵熙踢死了我的女儿?”
“也……也没吧……”手下人道,“尸体被运走的半路上,嫡小姐……又活过来了,只是境况不好,被人卖到了陈桥,做了十岁孩子的童养媳妇。”
“我的儿……”卫国公直捶心口,“我这是做了什么恶,要让女儿受这般苦。”
手下人陪着卫国公伤心了好久,才又道,“嫡小姐争气,在贫穷中杀出一条路,不仅养活了自己,还把童养夫从泥泽中拔出来进了太学。”
“我的儿……我苦命的孩子……”卫国公如妇人一般伤心捶足,突然,他顿住了,“你刚才说什么?”
手下人没明白卫国公想问那句,呆呆的看向他。
“你刚才说什么童……”
“哦,就是嫡小姐的童养夫宋梓安,现在在太学,据说前宰相陆绍汝对他青眼有加,前途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