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紫衣听到这儿推推龚奇才,说:“金家姑娘嫁了我大舅几年就死了。我大舅后来又娶了我舅妈。”
二姥姥听到这儿冷冷一笑:“祖宗祀堂里,你大舅明媒正娶的夫人是金家姑娘,不是那个唱二人转的。”
杨紫衣听了就板起脸来:“二姥姥你别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我舅妈同意,别想我大舅给你寄一分钱。”老太太听到这儿瘪了瘪嘴,不再说话。
下午,杨紫衣领着他在村子里转悠了半天,都是青山绿水,山野景致,让他心旷神怡,觉得这里就是世外桃源。
龚奇才吃了晚饭,因为喝了点儿酒,眼皮渐渐沉涩起来。二姥姥收拾了厢房,他一个人进了屋子,躺下。
想问问杨紫衣晚上住哪间屋子,没容想出个合适的问法,便一下子进入了梦乡。起初睡得极沉,鼾声如雷。
没多久听见房梁上嘎啦作响,以为是老鼠爬过,披衣起来查看,才发现窗外隐隐有红光闪现。
那红光带了些青烟渐渐逼近,便有哭喊声尖厉地响起,那声音竟有几分耳熟。他猛然意识到屋子里着了火,便鞋子一趿箭一般钻进了堂屋。
堂屋被烟灌满,伸手不见掌,却听见有人从他身边跑过,又软软地跌倒在地,哭声游丝散线一般低落了下去。
他顺着声音摸去,摸着了一只手。那手探着他的手,便伸出五指紧紧抓住,指甲几欲掐进他的掌心。
他混乱中将他扛起来,跌跌撞撞筐到门外,自己却一个趔趄,跌倒在地,背上的人就重重压在了他身上。
他急忙大喊:“杨紫衣,杨紫衣。”才喊了两声,猛然惊醒过来,原来这是南柯一梦。
龚奇才坐起来,呆呆地把这个梦从头想了一遍,尚是惶怵,胸口跳得犹如万马奔腾,脸上汗湿如潮。遭了这一惊吓,困劲烟消云散。只好披衣起床走到窗边,看外头的景致。
夜是个晴朗的夜。月如银盘,高挂中天,下面隐隐是山水田地的景致。树枝被月色铺天盖地的浸润着,很是湿软。
那树叶分明是在风里摇动,却没有一点声响。树底下的大石头上,坐了一个人,一条狗。人靠着树,狗靠着人,很孤单的样子。
龚奇才知道那人是杨紫衣,就披上衣服,轻轻开了门,朝树下走去。狗动了动耳朵,没有吠。
人动了动身子,挪出半块石头,他就坐了
。“夜色这么好,是十五了吗?”他问。她不说话,却把身子靠了过来。三个影子就团成了一个。
便都低头去看溪水。溪水很黑,也很亮。黑处静如浓墨,亮处有千点碎银于浓墨汁之上颤颤不止。偶尔听见扑通一声,像是碎石坠入深潭,原来是鱼在翻动尾巴。
“我大舅到锁阳中学念书,暑假回来,天天在这条溪里游泳。金家姑娘坐在这块石头上,一半看书,一半看人。”
“这位二姥姥是我姥爷为我大舅指腹为婚的女人。可是我大舅娶了金家姑娘,二姥姥不肯嫁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