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歌曲之后,爱情的位置这样的小说也得以播放。爱情这久违了的俗世情感终于不再被看作可耻的东西了。恋人们可以公开拉手逛公园、轧马路的日子,相信也不会太远。
供销社与往年相比,也有了很大的不同,第一次在门前的空地上设立了年货摊点,摆满了春联、福字、服装、鞋帽,这可是自“文革”起第一次开展节日营销活动。
最让姜斌感兴趣的是摆在一角的半导体收音机,正播放着最时新的新闻,“华主席热情接待阿尔巴尼亚外长”。这可是个好东西,鼎鼎大名的“红灯”牌收音机,需要四节大电池才可以带的动,对于如今还是个土鳖的他来说,是有不小的诱惑的。
“这个多少钱?”牵着妹妹的姜斌,左右腾挪的挤进了人群。
负责售卖收音机的是个中年的大姐,一身体面的的确良,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掩饰不住有些高傲的架子,冷冷道,“一百二十元”。
彷佛是瞧出了姜斌买不起,因此她也不想多说一句多余的话,相信一句价格就能让他知难而退。
姜斌有些咋舌,他确实买不起,一个月18块钱的工资,不吃不喝也得攒7个月,自己干了副业的余钱也是将将够而已,难怪乎是三转一响的四大件之一了。
抑制住心中的渴望,姜斌也只好带着弟弟妹妹们换个方向,继续逛着。路过糖果区,姜凡姜静看到了自己的最爱,愣是走不动了,直流口水,好在这是姜斌能承受的。
除了春节气氛变得活跃,彷佛打招呼的方式也发生了变化。“你高考了吗?”这是姜斌今天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工人、知青、学生,见面的第一句就是这样的问候。一个多月前的高考依然牢牢地占据着人们地话题中心。
姜斌贪婪的感受这些变化,丰富多彩的生活似乎已经在向他招手。
除夕地饭食,也是一大改善,是姜家有史以来最丰盛地一顿,八菜一汤,令家里地几个孩子欣喜若狂,嘴里嚼着红烧肉,眼里还盯着肉丸子,生怕一不留神少吃一块。
而此时的老王头家是另一幅景象。今天,老王头不仅给孩子们买了炮仗,还给家里人每人填了双棉绒鞋。
这应该是老王头家最红火的一年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愣是织了一百二十一张席,不仅还完了村里的欠款,还有了不少富余。
一家子确实是辛苦了,几个丫头的手,多了不少冻疮,老王头也是看在眼中,疼在心里。
不过还好,除夕的日子,总算还过得去,一顿富强粉包的饺子已经早早的摆在锅沿边,就等着他这个当家的了。
眼瞅着没有了负债,一家子人是松快异常,没了年终分红时的压抑。吃完饺子,孩子们还点起了灯笼庆祝,灯笼里提供照明的不是灯泡,而是红色的洋蜡,这在平常年份可是难得。
入夜后,人们开始互相串门。孩子们追逐打闹,年轻人打扑克,老人看小牌。在煤油灯朦胧的光晕里,每个人脸上的微笑都是那样的真实自然。
1978年的除夕,虽然物资不是很富余,娱乐不是很多,可是经过岁月层层磨砺后,相信终会让人愈加怀念的。
姜斌尽可能的享受这一刻,记住这一刻。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在以后的日子中,电视会取代串门,酒局和麻将又会取代电视,可能再也找不回此时此刻地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