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齐松阳起身，走到了卫生间门口。

洗衣机的声音正常的响着，流水的声音一直都没有断过，以自己对于孙女的了解，她是不会洗这么长时间的澡的——————生在南方，他家小丫头一年四季从来都是十分钟洗完一个战斗澡，然后顶着一头摸好护发素的头发套着头套穿着浴衣跑出来，打游戏，看动漫，然后在他提醒下才记得洗去发膜洗去护发素。而她洗了这么久......

他想象到小丫头就像电影里面的画面一样抱着双腿坐在喷头下被热水一遍又一遍的冲淋，却依旧感到自己身上带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她可能在来到宾馆之后才放下之前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心生后怕的偷偷哭起来。

这样想象着，齐松阳抬起手，轻轻的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楠楠？”

“很快就好了，爷爷！”小萝莉的声音元气满满的响起，然后过了没几分钟，卫生间的门打开了，小姑娘穿着浴衣，长长的头发包在毛巾里，露出来的小脸红润而健康，水绿色的眼睛明亮精神。

“怎么了，爷爷？”

“楠楠，你......还好吗？”

小姑娘静静地看着他，良久，她露出明亮的笑容:“我没事的，爷爷。”

松阳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被爷爷这样盯着齐木楠避开他的目光，低下头，穿着拖鞋的右脚在地上无意识的蹭了蹭:“我真的，没事的。”

“一点点，就是只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适应。”她低声道，再抬起头的时候，她很认真的说着:“爷爷你放心，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长长的眼睫微微颤了颤，松阳看着低着头的齐木楠，抬起手，放在她的肩上。这一刻，他忽然想起来在楠楠很小很小的时候，在一次看到他看着照片思念故去的妻子和儿子的时候，还在上幼儿园的小丫头趴在他的膝上，睁着和他一样水绿色的眼睛，看着他认认真真的说，她会成为他的骄傲，她会做一个好孩子，让爷爷不操心，不再难过。

这么多年，她真的做到了。她的恐慌她的难过她的眼泪都留给自己，而给他的永远都是笑容。

我果然还是一个不称职的爷爷啊，松阳想着:“楠楠，你不必这样。”

“哎呀，爷爷，我又不是小孩子，”齐木楠看着他，笑容逐渐消失:“我都想好了，caster必须要死。caster死了之后，他的master必须要送进监狱！”

“楠楠？”正常的小孩子，这个时候，应该是这样的反应吗？

“爷爷，”齐木楠拉着齐松阳去了沙发上坐着，一大一小坐在一起，谈着话:“我对这些孩子的死亡感到悲伤，对于世界上存在这样的暴徒感到愤怒，对这样的惨剧感到不适。”

“但是说到底，爷爷，这些死亡，也不是我造成的啊。”她不是杀人的caster和caster的master，也不是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孩子踪迹的日本警察，更不是照顾不好孩子造成孩子失踪死亡的孩子的家长好不？

“就算是晚上做梦，那些小孩子化为冤魂，那也不该来找我啊。”

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那几个堵着她说话的小孩子，她今天甚至都不会遇到那个连环杀人犯，更不会被带到caster的魔术工房发现这一切，自己更有可能是早上起床跟着爷爷看新闻的时候，从新闻里面知道冬木有失踪案，然后没有当一回事放在心上地就着早餐吃掉了。

“爷爷你要是觉得我心灵受伤，那明天陪我去吃海鲜大餐吧，没有什么是一顿好吃的解决不了的。如果有，”

“那就再来一顿是吧？”齐松阳觉得，自己真的是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养的小孙女，尼玛其实是人形小怪兽吧？

孙女你就从来都没有意识过自己有多么凶残吗？

别人是哭哭啼啼，你这是连明天吃什么都想得清清楚楚了！

齐松阳恍恍惚惚的回到卧室，齐木楠也回到了自己住的卧室，推门而入，她就看到靠着墙站着的虚。

“虚爷爷，你把caster工房里的情况，告诉了我爷爷吧。”齐木楠水绿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平静道。

这一刻，刚刚上初三的少女，看起来沉稳成熟得不像一个孩子。

“不然呢？你要隐瞒他？”虚轻笑一下:“松阳没有那么脆弱。”

“我爷爷，是一个很温柔的人。”齐木楠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自己才是虚的master，但是他的态度与反应，很显然是更在乎也更关心她爷爷。当然了，虚关心保护她爷爷，齐木楠只会感到高兴，唔，好吧，她承认她还有些好奇。

毕竟之前在caster的魔术工房，她确定虚生前作为人的时候，应该是双手沾满无数，鲜血的人。参加过解放战争？还是参加过抗美援朝？

为什么，她怎么从来没有听爷爷提过他们老齐家有这么一号人？

“我知道爷爷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不想让他担心难过。”

从一开始，她只是想什么都做到最好，成为爷爷的骄傲，而对于当时还不过是一个学生的齐木楠，她能想到什么？也就是在学校门门科目都是第一，成为人见人爱人见人夸的好孩子。而现在，她希望她可以赢得圣杯战争，让爷爷健健康康的。

她有爷爷，有阿婆，但爷爷只有她。

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