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将军终究是采薇郡主的亲外祖父。所以,等裴永才登门,对郡主府一切过眼的东西都大肆批判时,她什么没说。
甚至还任由着他撤了暖亭的帘子,敲碎了一座雕花的石马,又让府里的丫头换了素净的衣服,除了那些好看的饰物。
她处处忍让,迁就。没想到却挨到了郡主归府。更没想到裴将军会当着郡主的面对她肆意侮辱。
木梅其实早已经很生气了,但她还能忍。她从小就是家中的长姐,她知道许多事,逞一时之快没什么好处。
可看见采薇难过的时候,她又觉得心中悲凉。所以她才一时生出急智来,率先触怒了裴将军,让裴将军先动了手。
她想着,裴将军先动了手,那么当有几分出于长辈的愧疚吧。
于采薇郡主的态度,终究会缓和几分。
可。没想到,采薇却做得比她想做的还要决然几分。
她竟是真的不要将军府这门亲了。
大夫来的很快,木兰轻车熟路就拉了商枝铺的坐堂大夫出来。
看着木梅脸上涂满了颜色丑陋的药膏。等木游终于把大夫送出了门。采薇的心情也慢慢舒缓过来。
木梅一直紧张留意采薇的神情,怕明目张胆地惹恼了郡主,她刻意装出一副神游在外的模样。
见到采薇脸上表情舒缓了些,木梅才故作轻松地笑话她。
“老实说,其实先皇后真的抱错了吧。”木梅见采薇没什么不高兴的表情,才接着说,“你这个外祖父难搞得很。”
采薇闻言笑了笑,老实说,如今也不伤心难过了。初回霞飞,在皇宫中呆着的那月余的时间里,她想不通的许多事都被时间让她放下了。
“太子哥哥说,我和阿娘长得极像。”采薇挑了挑眉,“没有娘亲,我尚且长这么大了。外祖父这种亲戚,人家不想认我,我也没必要上赶着去,对不对?”
木梅有些没听懂。
“许多事,如今我已不想说了。其实许多时候我也怀疑阿娘是他捡来的。”采薇低声笑了笑,眼底都是无奈。
“梅姐姐,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调侃了一句,采薇才苦口婆心地劝说木梅。
“这么多年,你们陪着我、护着我,我们之间的情分。不是血缘至亲,与我而言却胜似血缘至亲。”
“郡主,当年多亏了你收留。我们木家”木梅一时意动,撇过头。“我们木家……”
话没有说完,采薇握住了木梅的手,“好了,不要又骗我眼泪。免得他们总说我戏精附体,惯会哭戏。”
木兰在一旁,笑出了声。这天底下,最会哭戏的,可不就是他们家采薇郡主。
被采薇一打岔,木梅感伤的情绪转眼间也没了。她吸了吸鼻子,才好奇地问她:
“今日怎么样了?我一整天陪着那位爷。都还没来得及打听莳花馆的事情。”
“比想象的还要成功。”采薇笑的找不到眼睛。“本来打算找机会去他面前走一圈,没想到他自己倒先没忍住,凑到我跟前来。
我当着他的面,将那支仿的他送给我那只金钗扔下了楼去。你说算不算是印象深刻了?”
木梅望着采薇,神色不定。“他答应你了?”
“答应什么?”采薇拨弄了一小绺头发在身前把玩,“我就是与他叙叙旧。我可没求他什么。”
木梅怀疑的眼神赤裸裸的。
“下午的时候,阮关珏托人告诉我,说大理寺收到了吴贵和邵典源在谷越城贪墨朝廷赈灾银两的证据。”采薇装作一本正经地说:“正是及时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