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奴儿看着那精巧的小木盒子 愣了愣,才道:“这是什么?”
顾梧道:“是母后的遗物,奴儿看一看就知道了。”
林奴儿听了有些吃惊,立即拒绝道:“既是先皇后的遗物 怎么能给我?”
顾梧解释道:“本就是她留给你的。”
林奴儿更是一头雾水 先皇后去了那么多年了 怎么会留东西给她?就在她疑心顾梧在诳她的时候 却见他面上泛起些微红 故作平静地道:“母后当时说 是要留给她的儿媳妇的 如今你是我的妻子 自然是要给你的。”
乍一听见他口中说出那两个字 林奴儿的脸也陡然红了 与此同时,顾梧拉过她的手 把那个巴掌大的首饰匣子,轻轻放在她的手中 动作认真而郑重。
入手沉甸甸的 林奴儿甚至觉得那盒子如有千斤之重,压在她的手心,令她几乎托不住,她快速地眨了眨眼,有些不知所措地捧着那个盒子,神色茫然。
顾梧见她这般,心里有些急了,索性自己动手替她打开了盒子,深红色的丝绢衬布上 放着一个玉镯子,通体浅碧,如同一汪盈盈的水,在日光下显得通透漂亮,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先皇后为自己的儿媳准备的东西,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镯子有一对,原是南洋进贡的一块玉,据说有人夜间梦见一只白鹿,自山间蹦跳而下,落于山涧之中,伏地消失,那人次日晨起,便去那白鹿消失的地方查看,最后挖出了一块碧玉,因为觉得这是吉兆,便献给了官府。
官府又将玉进贡入宫,先皇后喜爱,便命人将它打磨成两个镯子,一个在太子妃那里,一个就被顾梧强行讨要过来,甚至不惜气得他亲爹险些病发。
顾梧并不在意皇位不皇位,他只知道,太子妃有的,他的奴儿也一定要有。
顾梧拿起那个镯子,对着日光看了看,碧色映着瓦蓝的天,很是好看,他拉过林奴儿,十分自然地把镯子往她手上套,问道:“奴儿喜欢不喜欢?”
岂料下一刻,林奴儿的手指蜷缩起来,镯子没有顺利戴进去,卡在了虎口位置,顾梧疑惑地抬起头来,看着林奴儿:“不喜欢吗?”
林奴儿低垂着眼,长长的睫羽轻轻颤动着,投落下轻浅的影子,她道:“不是。”
顾梧放下心来,道:“这本就是母后留给你的。”
看着少年生动俊美的眉眼,林奴儿的心里五味杂陈,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她轻轻咬了咬下唇,这些时日被刻意压在心底的事情,又如同被翻搅动了的泥沙,渐渐涌上恐慌。
顾梧此刻越是真诚和欢喜,林奴儿便越发觉得自己卑劣不堪。
她不敢去想,若顾梧知道她的欺骗,会是如何反应?
毕竟,他口中的“妻子”,原本就不是她,这些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欺骗,骗他&z />
如今他已经恢复了正常,得知真相,是否会与她决裂?
林奴儿的沉默,在顾梧看来,却是一种拒绝,他的心一点一点冷下来,连带着骨子里的血也变得凉了,她根本就不那么喜欢自己。
她也不想要母后的遗物。
意识到这件事情,顾梧紧紧捏着那个镯子,怒意上涌,目光变得阴沉,但是他的理智在不断告诉他,不可以对奴儿发火,不可以生她的气。
可是看到林奴儿一言不发的模样,顾梧再也忍不住,拂袖而去,走出几步,他又想起什么,看着手里那个从景仁帝那里软磨硬泡得来的玉镯子,越看越生气,甚至比发觉林奴儿不喜欢自己还要生气百倍!
他一抬手,就把那镯子啪地扔进了花圃里,大步走了。
随着脚步声远去,林奴儿终于吐出一口气来,她仿佛这时候才能够顺畅呼吸了似的,隆冬已经过去,但是初春的天气还是很严寒,每一次吸入肺腑中的空气都是冰冷的,如刀一般,令她难受。
她抬起头,发现顾梧已经不见踪影了,方才还听见东西被砸碎的声音,林奴儿猜测他估计是把那玉镯子扔了,顿时一阵心疼,沿途找了起来。
寻了半天,她才在花圃里看见那一抹浅碧色,只是可惜的是,镯子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了。
冬月和夏桃几个从刚刚开始就没敢吱声,这会儿互相对视一眼,连忙上前纷纷道:“娘娘,奴婢帮您捡吧?”
好在摔得不算太破碎,几个人捡了一会,便将碎片都找齐了,林奴儿放在手中拼凑了一番,发觉没少,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见她对着那破碎的玉镯子发呆,冬月小声宽慰道:“娘娘,王爷只是一时生气,并不是真的恼了您的。”
林奴儿叹气,眉头轻轻蹙起,自言自语道:“这次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啊,小败家玩意儿。”
……
因着顾梧发了好一通脾气,林奴儿担心他还在气头上,所以回柴府归宁的事情便没有告知他,而是自己打点妥当之后,带着几个婢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