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司老祖的最后一句话，彻底碾碎了伯邑考的全部信念。

他此行之前信心满满，认为自己是人族不世出的天才，能以弱冠之年登临斗帝境界。

他自信，自信到认为能以一己之力镇压一方世界、掌管一个时代。

他狂妄，狂妄到以神灵自居，敢笑天下众生皆蝼蚁。

但黑司老祖的出现，却将他狠狠打醒，先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弱小、又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无知。

当他将一切推脱给血脉、种族，黑司老祖又以改良过的斗气功法将他轻易击溃。

此刻伯邑考在学宫外默默地站了许久。

不知不觉中握紧拳头，指甲刺破了掌心，金灿灿的血液滴落地面，散发出炽烈高温，但他却浑然不觉。

“无知蠢辈，你既然弃了人族身份，三天后老祖我传授改良过的斗气修炼法，你与西岐、以及下属西二百路诸侯，不配前来听讲！”

“不配前来听讲！”

声音在脑海中久久回荡，仿佛梦魇般不肯散去。

伯邑考懊悔万分，两眼都因此变得血红。

恼恨、愤怒、懊悔、绝望

他终于意识到，因为他的狂妄、他的野心，他错过了一个堪称恐怖的大机缘。

刚才黑司老祖施展的改良版斗气功法，虽只是昙花一现，但以伯邑考斗圣级别的眼光来看，也能感受到其中精妙之处。

那功法继承了传统斗气修炼方法的精髓，更去芜存菁，补充、删改了许多细节。

伯邑考甚至能隐约预测到，随着这一部改良般斗气修炼功法的出现，整个大商必将引来一次前所未有的可怕质变！

在不久之后的那个时代，像他这样的斗圣或许不会再罕见，而且因为功法得到修正，其实力必将远超他！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肯杀了我！只因为我冒犯神灵，就要让一个时代践踏着我、让我沦为一个时代的笑柄吗！”

伯邑考的内心嘶吼着，但他的喉咙里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他开始怕死了。

在黑司阻止了他毁灭自己的一击之后，他就彻底失去了慷慨赴死的勇气。

这并不是他变得懦弱，而是黑司展现出来的功法，隐约间开启了一个大时代的门缝。

身为曾经的人族、斗气体系的修炼者，伯邑考无法遏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要留下一条性命，去窥探那个即将开始的未来。

但与此同时，他又深深明白，当那个时代到来以后，他这个旧时代的斗圣、这个曾经的人族第一天才，只能被新生代的修行者们无情碾压。

甚至于，新一代的斗尊如果天赋绝佳，都有可能会轻松斩杀他这个旧时代的斗圣！

“哈哈哈哈哈”

漫长的沉默之后，伯邑考忽然仰天狂笑，泪流满面：“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吗！只是区区几句话、甚至一个念头，就掀起了一个大时代”

声音渐渐悲戚，蕴满了无穷的哀伤。

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而我却忤逆了神明，神明慷慨到不屑于剥夺我的性命，却给了我最痛苦、最严厉的惩罚！

我不欲生，更不愿死”

说话间，半空中因黑司随手一击引发的可怕风暴渐渐平息。

因朝歌城不再受到威胁，黑司收敛了先前释放的能量光膜。

于是一场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其中蕴含着庞大的灵气，引得无数朝歌城居民从家中走出。

“神迹！这是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