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琅看见他一笑心中便直突突,总觉得对方是真的有古怪。
陈石安像是被戳破了心思一般,红着脸坐在那儿也不说话严琅心下一沉喊了一声,“陈兄。”
陈石安慌张的应答着“啊,啊。”
他手中还拿着严琅的本子呢,大概是用了些力气,本子眼见着就要被他给撕破了严琅忙将本子抢回来警惕的看着陈石安。
“陈兄,你来我严家另有目的,对不对?”
陈石安结结巴巴道:“你你看出来了。”
“我并非是有意,只是,只是。”
陈石安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严琅给打断,“你来我们严家是为了打听我们严家在京中出了何事,是不是?”
陈石安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严琅一脸恍然大悟般“我就知道,好端端的你为何日日都要来与我讨论功课。”
严琅见陈石安没有反应,心道果然如同他所料,陈石安就是为了打探他们为何会搬回安陵来住的。他们这回搬回祖宅,肯定会引得安陵以及周边城镇官员的猜测。而陈石安的父亲是扬州府下一个小县城的县令,陈石安留在此处只怕就是充当着陈石安父亲的眼线。他越想越觉得是如此,陈石安同他来往为的就是同他相熟之后,好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若是陈石安抱着这样的心思同他来往,他也不会同陈石安再有来往。
陈石安没有想到他会多想,忙站起来慌慌张张的同他解释,“严兄,严兄你误会了。”
“我并非是想打探贵府的消息,我是,我是。”陈石安心脏乱跳,就是无法将自己为何会日日来严家的真实缘由给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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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琅静静地看着他,想听听他如何编造借口。
“你倒是说呀。”
陈石安心一横,“那我不瞒严兄了,我之所以日日都来同你讨论功课,是因为我想见玥儿妹妹。”话一说完,他便从头到尾像是上官玥昨个儿下厨煮的河虾一般红了个彻底。
严琅手一松,手中的本子啪叽一声掉在桌上。
陈石安惴惴不安的同他道歉,“严兄,我不该瞒着你,只是,只是玥儿妹妹是姑娘家,我不敢贸然登门见她,便想着若是能同你成为朋友,也能偶尔见着她。”
“我向你道歉,我不该如此。”
“但我来与你讨论功课也是真心的,严兄,你别误会。”
严琅努力了许久,久到陈石安觉着他下一刻就会被扫地出门的时候,严琅终于努力的将他的疑惑给问了出来,“所以,所以你喜欢我表姐?”
陈石安羞涩一笑,红着耳朵点头道:“的确如此。”
“我与玥儿妹妹五岁时便认识了,这些年也不曾断了来往,只是去年伯父伯母去世之后,她被接去京城,这才断了联系。”
陈石安年岁不大,又生的清秀,此刻脸上带着温柔笑意,叫人觉着他该是个十分心诚的人。
“我以为我要等到下回我父亲入京述职后,方有机会见玥儿妹妹一面。”
“只是这回听说公主带着玥儿妹妹又回了安陵居住,我便想试试。”
严琅还没有消化掉陈石安喜欢他表情这回事,听见这话,不由问道:“你想试试什么?”
陈石安轻抿了嘴,片刻后方道:“老天爷又让她回来安陵,是不是我就有机会能向她表白心意。”
严琅心中一惊,“你,你,你。”
陈石安一股脑将自个儿的想法都给说了,“若是玥儿妹妹愿意,我便请我父亲上门提亲。”
这下轮到严琅结结巴巴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严兄,你放心,我并非登徒浪子,我对玥儿妹妹是真心的。”
“之前,我爹本就想同上官伯父提及我同玥儿妹妹的亲事,只是后面上官伯父出了事,此事便搁置了。”
严琅努力的将前因后果都给消化了一遍,“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表姐,想要求娶她?”
“没错。”陈石安轻轻点了头。
严琅终于想明白,为何这陈石安总是要在午间前来,同他讨论过一回功课后,便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而他姑姑总是会让他留下对方用过午膳,然后偶尔会将他们二人招到跟前问过功课,而他表姐也会陪在姑姑跟前。他心情复杂,说不出是陈石安一点儿都不是因为想要打听京中情况而高兴,还是因为陈石安竟然是对上官玥报了不一般的心思而生气。
陈石安被戳破了心事,今日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待在严家,就在奴仆要布菜时,便起了身道别,留下严琅还没有回过神来。
而上官玥对此事一无所觉,她欢欢喜喜的准备着明日去逛城中庙会之事。
这还是来了安陵这么久,她头一回说动了她姨母外出散心呢。她仔细的将马车,还有随行之人都给安排好了,方才见严琅晃着神走进来,要与她们一道用膳。
她不解,“陈哥哥走了吗?”
严琅看着她欲言又止了好几回。
二人陪着月华公主用过了午膳,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听得屋外有人匆忙走来,“主子,主子,将军来信了!”
三人皆是精神大振,带着期盼看向来人走近。
上官玥心中雀跃极了,她算着日子,书信该是这样两日便要到了,可是书信终于到来时,她却依旧觉着惊喜。
月华公主接过了信,共有三封,她笑着将写给上官玥的信递过去,让上官玥回屋去看。也同样如此将严琅给打发了。
两个孩子一走,她脸上笑意散去,凝重的拆了书信仔细看着。
六国使臣就要启程返回各国钱一日,严玦带着人将呼延赫给留在京中,朝中议论颇多,生怕会因为严玦此举,而重新挑起大戎同大沅的纷争。
可是没有想到,呼延赫竟顺了严玦的意思,愿意在京城多留些时日,以便让严玦重查太子一案。
这是好事,月华公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又继续往下看去。
看到一般,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阿玦这孩子,我原以为他只是想要重查太子一案,好端端的怎么又开始查起了朝臣家中阴私事儿?”
这在朝为官的官宦人家,两袖清风,刚正不阿,一心为国的自然是有,可是京城同地方不一样,能做京官者,家中关系皆不简单,这满京城的官员绕来绕去,多多少少都有沾亲带故的关系,查了一人,便如同是拔萝卜,一拔便是一根藤上好几个。
她又接着看,看到严玦说他向洵帝请了旨,一月为期限,若是一月后,再没有找到证据为太子翻案,他便会交出严家兵权,以死谢罪。
她深深叹了口气,阿玦这是半分后路都没给自己留。
她放下了手中信,起身出了房门,站在门前看向西厢书房,书房支起了窗,她家小姑娘坐在书桌前,正笑眯眯的读着书信。
她心中感慨万千,喃喃自语道:“但愿阿玦能得偿所愿。”
上官玥读了一回信,高兴得不行。
只因为严玦送来的书信中,还夹杂着吴轻语给她的信,吴大老爷吴大老爷因为无罪已经官复原职,回了家。而她的好友,吴轻语也终于因为吴大老爷回了家,心中对她再无芥蒂。
二人这可算是消除了隔阂,能重新开始来往。
只是如今隔着万水千山,也只能书信来往。
她却已经极欢喜,至少吴姐姐还当她是朋友呢。
她仔仔细细的将吴轻语的信看过了两回,方才收到一旁,准备待会儿再给吴轻语写回信。
她翻开了那张仿佛沾染上了写信之人衣袖间的药香,勾起了她对写信人的想念。
她本以为又会像上一封那样,信纸上只有三言两语,可她没有想到,会是写了满满一张纸。
她大喜过望,便开始一字一句的读着。
严琅坐在书房中,将他哥寄来的书信读了两回后,准备开始写回信。
他思前想后,都不知该如何落笔。
“少爷,信使快要启程回京了,公主让奴才来问问你,你可有回信要送回京中的?”
严琅忙应道:“再等我半刻钟。”
他深吸了一口气,提笔将他此刻脑中觉着最重要之事给写了上去。
到了第二日,上官玥起了个大早,安排好了府中一应事宜,便欢欢喜喜的陪着月华公主乘上了入城的马车。
上了马车,她方才有几分好奇问着严琅,“小琅,昨日陈哥哥不是说要同咱们一起去庙会,你同他约在了何处?”
严琅想着心事呢,冷不丁听见上官玥提起陈石安,吓了一跳,带着几分不耐烦说道:“好端端的,你提他做什么?”
这下便连月华公主都觉着奇怪,问他,“你同他不是日日都在一处讨论功课,也约好了今日一起入城不是?”
严琅轻轻抿着嘴,“我也不知道他今日会不会来。”不来最好!
上官玥疑惑,难道小琅还是因为陈哥哥尚且年幼时便得了解元,所以心中还是不服气吗?
她刚想要问,却听见外头随车的侍卫正同旁人说话,那声音可不就是陈石安吗?
严琅忍不住握紧了拳头,陈石安还敢出现?
月华公主吩咐道:“不好叫人一个人在外头骑马,小琅,你出去同他一处走。”
严琅只得下了马车,骑上了马同陈石安并排而行。
陈石安还在为昨日之事同严琅道歉,“严兄,你还在生我气吗?”
严琅神色复杂,哼了一声,“你喜欢的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好气的。”
谁都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回答,陈石安片刻愣神,又偷偷转过头看向身后马车,一道车帘,将他同心上人给隔开了。
严琅冷声道:“你看什么看?”
陈石安偷看被抓了个正着,忙心虚的收回了目光,低声说起,“严兄,我知你生气我怀有私心同你来往,可是我这些日子也是真心与你讨论功课。”
“昨日向你坦诚心迹之后,我想剩下的日子里,你若愿意,我还想继续同你讨论功课。”
严琅皱了皱眉,要说这些日子,他从陈石安身上半点儿益处都没得到是不可能的,可是他一想到对方喜欢他表姐,他便觉者对方碍眼。
他踢了踢马儿,与陈石安紧紧挨着,用着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着话,“陈兄,你有没有想过,我表姐并不喜欢你。”
陈石安一愣,“你已经同玥儿妹妹说过了吗?”
严琅摇头,“我从不背后嚼人舌根。”
陈石安犹豫道:“玥儿妹妹已有心上人了吗?”
严琅还没有回他,便听见他说,“无论玥儿妹妹有没有心上人,我也想要同她表明我对她的心意。”
“只是若玥儿妹妹拒绝了我,严兄,你可还愿意同我来往?”
严琅犹豫了片刻,偏过头去干巴巴道:“只要你不觉着尴尬。”
上官玥趴在窗边,见着前方连骑马都要紧紧挨着的两个少年,忍不住笑着同月华公主说道:“姨母,小琅同陈哥哥关系可真好。”小琅在安陵也有了朋友,她可算能够放下心了。
月华公主笑着摇摇头,“小琅这孩子,性子固执,这两年总算是好了些。”
她笑着摸摸自家小姑娘的脑袋,“这也多亏了玥儿你。”
上官玥疑惑不解,“这怎么会和我有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