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往西大军越是多行进几日,路越难走。一是因为越是往西,本就越是荒凉而是因为隆冬来临,本就一日冷过一日官道两侧皆是一片萧索景象。当然,其实这种荒凉也是壮阔的端看用什么心境去看。
司徒卓确然做到了与将士们同吃同住。黛玉是王妃,在阶级观念根深蒂固的封建社会要些特权也不会有什么不过黛玉大多数时候,也和将领们一起骑马,甚至有些兵士步行冻伤了,黛玉会将自己的马匹让出来给伤病骑。
司徒卓私下跟黛玉道:“现在还未至前线,冻伤兵士有限,我和其他将领让出马匹完全够了,你何必受这个罪?”
黛玉道:“我乘车坐轿自然不会有人说我什么,但是我让马步行,却能增加战斗力。既然我们是去打仗的,自然得抓住每一丝提高战斗力的机会。再说现在车辆马匹充裕我就是偶尔轮换下来走走,累了自然有车坐,就当瞧风景了。雪天大漠,万里行军,不是谁都有机会看到的再恢弘的电影也拍不出来。”
司徒卓笑道:“你倒是乐观。不过,你怎么会对军事理论那么熟悉?”
司徒卓和黛玉的相处模式自来都是司徒卓主动一些,包括一开始林家进京的时候,也是司徒卓去林家谋求结盟。司徒卓有时候会主动透露一些自己在现实世界的身份,而黛玉很少说这些。
现在相处几年下来,至少司徒卓是个十分值得信赖的盟友,黛玉也没再否认,道:“是有一些接触。”
司徒卓笑道:“真巧,穿越到这么个鬼地方,不但能遇到老乡,还能遇到同行。”
行军赶路的日子并没有那么难捱,黛玉时常锻炼,体力上是完全跟得上长途跋涉的,白日里因为运动着,也并不冷。只是夜里,在荒郊野外扎营,虽有营帐避风,但是黛玉并没有用炭盆,难免比在京城里头冷一些。
黛玉和司徒卓成亲以来,虽然日日住在一个房间,但是之前司徒卓睡地上,后来换了超大床,两人一个床上睡觉,各钻各的被窝,甚至一夜起来,都没碰一下。
但是行军途中,黛玉时常发现早晨醒来,都靠司徒卓很近。人在睡着以后,会不受控制的往温暖的地方靠,这是天性。
黛玉重生回来以后,日日思虑生存问题,几乎从不在儿女私情上害羞。但是每当发现自己晨起靠司徒卓非常近,甚至有时候会不由自主钻到司徒卓怀里时,黛玉也忍不住脸上微红,瞧得司徒卓心旌荡漾。
至于黛玉,除了害羞,还有微微的愧疚。黛玉在现实世界有深爱的男友,即便不可控的穿回了红楼世界,黛玉也从没想过在红楼世界结亲。后来皇上赐婚,黛玉奉旨成婚,也和司徒卓保持着距离。但是现在,即便是因为本能,不受控的和礼法上的丈夫亲近一些,黛玉也有一种背叛现实世界男友的愧疚感。
司徒卓向来是个很理智的人,知道黛玉一直和自己保持着距离,除了按后世的划分,黛玉还未成年外,也有可能是人家在现实世界也有相爱的人。就是司徒卓自己,不也在现实世界向女友承诺过永远爱她,为她遮风挡雨,不离不弃么?所以司徒卓和黛玉的婚前协议才签得那么顺利。
可是行军途中,晚上不受控的剧烈降温让两人温暖了彼此,司徒卓原本以为自己会有背叛女友的愧疚的,但是司徒卓自己也知道,在熟睡的夜里,司机很喜欢将黛玉拥入怀中的感觉,甚至就像在现实世界将生生拥入怀里一样。
司徒卓心中自嘲:沈远卓,你自以为唯爱林生,永不背叛的爱情,难道就那么不堪一击吗?可是理智又告诉司徒卓,他好像真的爱上了黛玉,哪怕他都不知道黛玉穿越之前,究竟是男是女是美是丑。
接下来的日子里,司徒卓和黛玉还是会在熟睡以后不自觉的挤在一起,不过只要其中一个稍有意识,都会刻意保持距离。
两人都在对现实世界爱人的愧疚和仿佛已经爱上对方的情绪中过了雁门关。
出雁门关之后,离西海沿子便越发近了。
虽然按常理,冬日里是不会动兵的。一来,恶劣的自然条件,遇到暴雪便是人力不可对抗的二来,其他季节只受皮外伤的伤员也许养些时日就好了,但是冬日里,好皮好肉都有可能冻伤,小的皮外伤更是难以愈合,甚至感染丢命。
但是也有一句话叫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朝廷军出发时得到的军情战报也早就过了时效,现在没有人知道前线的情况如何,司徒卓一行不得不分外小心。
每日都要派出探子打探一番,才决定是否继续前行,前进多少里地。朝廷军的行进速度也慢了许多。
因为大雪封了官道,即便是有经验的向导,也需要仔细辨别方向。黛玉骑在马上,举目望去,满眼尽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阔。诗词里这句已经是气象万千,但是真正尽收眼底,又另有一番澎湃。
叫黛玉说,这一趟非但不苦,还阅尽平日不曾见的山河壮丽。美中不足的便是,你不知道前方等着你的是什么样残酷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