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知远闻言,心中不禁怒气又起,暗骂道:“好你个岳风,判你不赔偿就已经算得上是法外开恩了,现在竟还敢得寸进尺!”
但如今有仇玥在为他撑腰,吴知远也只能忍受了!
“好,你说说看,要他们怎么赔?”
“一则是草民育才书店被烧毁,二则是书店里上千部书,这两项,还请县尊令王家照价赔偿。”
“你所言也是有理,本县可以为你做主,只是片刻之间,不知折价几何,你回去拟个清单报上来,两方确认无误,由本县作证,王家赔偿。如何?”
吴知远说话的时候一脸恭敬的望着仇玥,显然这是说给他听的。
岳风沉思道:“其实这也不难,草民书店中各类书目加起来,有四千余部,姑且就算作四千部,每部书册数,售价皆有不同,草民就算个折中价,每部一百文,总计约共四百贯!加上书店铺面五千贯,共计五千四百贯。”
“什么!才四百贯?”
吴知远本就是进士出身,从小读书便知道书本价贵,他读的书也有很多是借来抄读的。只是他实在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育才书店,竟会有这么多的书。
若是按市面上的价格,四千部书,至少也得要上万贯,岳风的报价实在低了太多。
岳风解释道:“县尊有所不知,虽然书店中有四千余部书,但价值确实只有四百贯,草民从来不敢在读书人身上打赚钱的主意,还请县尊明察。”
“王玉林!岳风的话,你可听到了?”
吴知远的声音很大,他现在正想法子和王玉林保持一定的距离。
王玉林像才从梦中惊醒,连忙道:“草民听到了。”
“你可认赔?”
“草民不认!”王玉林瞪着岳风大声道,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吴知远倒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个时候王玉林还看不清形势,问道:“你为何不认?”
王玉林正色道:“他口说无凭,书店中究竟有多少部书?谁能作证!”
吴知远不禁苦笑,相比于书店里的书,明明店面更贵,他怎么还要争这些细枝末节!
“岳风,王玉林所言在理,你可有证据?”
岳风沉声道:“有!当然有!不过等证据来了,这钱就得该多少就多少了!”
吴知远皱眉道:“王玉林,你可要想清楚。”
王玉林道:“只要他拿得出证据,我就赔他!”
吴知远道:“岳风,你快将证据拿来。”
岳风道:“草民家中存有账本,上面有书店每日售卖以及加货的记录,县尊可以派人到草民家中去取。”
“来人啊,速去岳风家中取来账本。”
一个衙役奔出县衙,大堂上瞬间变得极为安静。
岳风悄悄来到仇玥身边,喃喃道:“公子两度相救,在下实在感激万分,他日公子若有用得着岳某的地方,岳某必定万死不辞。”
仇玥笑道:“若子风兄真要报答,不如想法子帮我找个好礼物吧。”
岳风似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这……岳某一定尽力。”
公堂之上,实在不是个闲聊的地方,仇玥微微一笑,不再说话,转头向吕越使了两个眼色。
吕越本一直肃立于桌案旁,一脸严肃的盯着吴知远,但仇玥两个眼色一使,他便迅速的来到了仇玥的身后。
风行无声,人动无形!
岳风已感觉到吕越绝不简简单单的是会点武功,他似乎有种能力,一种站在那里不被人注意,却能掌控全局的能力。
一个这样有本事的人,竟对仇玥如此顺从,仇玥又是什么身份?
一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有如此高手陪护,若非出身贵胄,又是什么呢?
岳风忽然想起了他初至洛阳的时候,那道人给他算命时,曾说到“贵人”二字,仇玥是不是就是他的贵人?
仇玥正在他随从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声音很小,没人能听清楚他说的究竟是什么,只见吕越连连点头,脸上也渐渐露出了微笑。
这是他进入公堂之后第一次改变表情。
“是。”吕越忽然躬身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这大堂他来的不难,去得也实在很轻易,简直就像是在他的家里一样。
然而作为县令的吴知远却只能瞪着眼睛看着,连一声也不敢吭。
岳风看着这一切,愈发疑惑,对仇玥的身份愈发好奇,他想问,却不知怎么开口,从何问起!
更何况他们如今只是初识,仇玥虽连连向他伸出援手,他一来就去打听对方的来历,似乎太不礼貌。
而且岳风已有十分确定仇玥是女扮男装,冒昧查一个姑娘的“户口”,只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若仇玥真的是他的贵人,他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一切,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结束堂审,回家好好吃个饭,睡个觉。
毕竟他午饭都没有吃,就被衙役们带了过来,如今是伤痛不减,又增饥感,天色也已近黄昏,他实在不想再呆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