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我。”我叮嘱一声,随即就用完好的右手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准备背水一战。
芍红抬眼,微微愣怔地望着那个随黑影越来越近的身形,忽然就笑了起来。
“沈弟弟。”她伏在我耳畔轻喃“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幸运的人。”
她的话音刚落,那群黑影就拨开挡住视线的植被现出了形迹。
寒衣长矛,利盾锋剑,深紫色的盔缨在昏暗的密林中显得醒目而寒素,齐整的队伍,严明的纪律,精锐之势仿佛下一刻就能破竹而战。
是祁国护城将士。
“来人可是邻国沈丞相?”走在最前面的铁甲将军开了口。
心下惊诧,我皱着眉防备地后退了一步。
“芍红姐!”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身影已经从那群祁国将士中冲了过来。
我定睛一看,原来的景阳。
“芍红姐,你怎么了?”景阳见芍红奄奄一息地趴在我背上,心里又惊又急,当下便将芍红抱到了自己怀里,几步绕开祁国将士,飞奔而去。
“哎”我下意识想开口对景阳嘱咐几句,可他跑得飞快,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祁国将军看到眼前一幕,心中了然,对着面前的少年单膝一跪,抱拳道“恭迎芩国使臣,我等已经在这儿候了多日了。”
芩国使臣?谁?我么?
我眨了下眼,面带微笑地虚扶起行礼的祁国将军“不必客气,将军请起。”
这位将军起身时,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我垂落在身侧的左臂上,张口想问什么,又似乎怕会失礼惹恼了我。就息了声没问。
“我在密林里受了点伤,还望将军不嫌麻烦,为我请个接骨的大夫来。”我没有刻意掩藏,半是回答了他心里的疑问,半是讲出了我眼下迫切的要求。
祁国将军听我这么直白就把自己的伤情说了出来,心下愣了愣,不过在他来此之前,皇上就已经叮嘱过他,务必要将芩国的沈丞相奉为上宾,直至护送到汴城皇宫,如今为她请大夫治伤不过是举手之劳,他自当不能怠慢。
“沈相大人这边请,我们营中就有很好的接骨大夫。”将军侧身让开道,恭请我过去。
我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抬步就走,那位将军随后就跟在了我斜方身后半步。
“将军在这儿守着多少日了?”我问他。
“共有十余日了。”他回答我。
十余日?那就是说他在我和芍红刚进密林的时候就等在这儿了。
“将军为何在此处迎我?”我接着问。
他答道“吾皇有令,言明此处。”
祁帝?祁帝。
心中略有沉思,我稍稍一顿,换了一个话题“不知将军在此,除了看见我们,可还看见过旁人?”
“有。”那位将军并不隐瞒“在您之前,有十几个身着黑衣之人出现。”
“那他们现在如何了?是离开了吗?”我转头看向他。
“不曾。”他道“吾皇有令,凡沈丞相及其随从之外的人,一律格杀勿论。他们已经被我军将士诛杀,抛尸于野。”
祁国将军是故意说得这么露骨的,毕竟先不谈芩国与祁国之间微妙的关系,单是文臣与武将就从来都是互相轻蔑的,虽然有皇帝命令在先,却也不妨碍他偶尔对这么个瘦弱的少年流露些许戾气。
其实他也不是特意想要为难这个芩国来的丞相,她很亲和,也很有礼,只不过习惯使然,他是没办法从心底看得起她的。
不过显然让他意料不及的是,这位沈丞相不仅没有露出丝毫害怕或厌弃的神色来,甚至连欣喜之色都没有,全程只是淡淡的笑容,客气而疏离。
难道那些杀气如此之重的黑衣人不是来追杀她的吗?
祁国将军在心里犯起嘀咕,但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将这位沈丞相迎进了军营。
“大人,您的伤势已拖了一段时间,这次接骨我虽能帮您接好,但要经受的痛苦定是会比寻常那些脱臼的人更为强烈。”军中的接骨大夫看了看我的伤势道“若是大人能再忍受些许时间,待我配好减轻痛苦的方子,际时接骨,大人定可少受点罪。”
时间于我而言,本就珍贵,我是不能在这里浪费掉的。
微微吸进一口气,我对大夫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立刻接骨。
这位大夫早就看出了我在军中的地位,自是不敢违背我的意思的,当下也只能答应下来。
军帐外的祁国将军左右走了两步,又在帐门外站定了一会儿,可怎么也没听到军帐中传来的痛呼声,心下不禁越来越疑惑,就在他以为沈丞相是痛晕过去而不能出声,打算违礼进帐查看的时候,接骨大夫却一脸惊恐地退了出来。天天ayay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