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娘将几乎涌至喉头的热血咽下：“老爷，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看着沛姐儿长大，便是身子再不好，我身为人母，也该去瞧瞧她的及笄礼。”

沈沛筠掀开裙摆跪下：“女儿不孝，宁可不办这及笄礼，也不能让姨娘不顾身体，前去操劳。”

沈康成厉声打断：“不成，这及笄礼必须办！”

凌氏准备了如此久，若是突然不办，他岂不是也要跟着倒霉。

沈沛筠暗中掐了自己一把，眼眶微润：“可父亲，姨娘的身体……”

沈康成断然吩咐：“五姑娘仁孝，你的身子自然才是重中之重，这样吧，门口那两个婆子还留着，及笄礼那日之后再撤了，免得你又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张姨娘：“……”

她的身子可以！她真的可以！

香芜院的院门开了又闭，沈康成匆匆而走，沈沛筠姐弟三人结伴落在后面。

走在前面的沈宿亭突然停下脚步，满脸愧疚的对沈沛筠深深一揖。

“从前我以为五姐姐心中早就没了姨娘，今日一看，才知道一切都是我自己太过狭隘，姐姐能为姨娘落泪，又能不惜停办自己的及笄礼，我远不及姐姐。”

沈沛筠唇角无端的抽搐了一下，顿了片刻，才去扶他：“不，论孝心，我远不及你。”

“是我不如姐姐。”沈宿亭眼瞳闪亮，无比坚定，没有丝毫的怀疑。

沈春华目光随意一扫，语调微扬：“咦，五妹妹，你手上这是怎么回事？”

沈沛筠用右手盖住左手手背红痕：“哦，大概是不小心撞到哪里了吧。”

跟在后面的紫芸默默移开目光，与紫芝的目光相撞，二人皆神情微妙，隐有笑意。

这分明是她们姑娘的一片“孝心”掐出来的。

……

夜色低迷，四处皆暗，紫芸将手中吹灭了的灯笼放至一旁，将房内的灯烛点燃。

夜里折腾了如此久，紫芝顶着红扑扑的脸，伺候沈沛筠更衣：“一来一回的折腾，姑娘出了好些汗，如今的时辰怕也洗不得澡了，一会奴婢去打些水，姑娘擦洗擦洗将睡吧。”

沈沛筠点了点头，墨瞳比窗外的夜色更加漆黑：“瞧出来同紫苑通信的是谁了吗？”

紫芸走过去关进窗子，翁声道：“姑娘放心，照您的吩咐，奴婢一直藏在香芜院附近盯着，瞧的一清二楚，通信的是个洒扫丫头，您也见过，平日里在姨娘面前不起眼，可奴婢记着，似乎上一次就是她跑去同老爷太太通的信。”

“婶娘和三姐姐还真是费心，埋下这一个又一个棋子。”沈沛筠冷笑一声。

紫芸低声询问：“那姑娘瞧着，还需不需要奴婢继续盯着？”

紫芝兴冲冲地举起手：“姑娘别单单看紫芝啊，还有我呢，要不让奴婢在去盯着三姑娘那边？”

“都不必了。”沈沛筠在梳妆台前坐下，慢慢拆卸着发间的钗环：“今晚的事情一传过去，三姐姐必定会警觉，想要插手自然也难了，索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八月二十二这日，沈家五姑娘行及笄礼。彼时，春和日暖，花开锦绣。第一01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