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树荫下的光斑随着风来回的移动,一杯茶放到了陈默清的面前,“尝尝看。”赵谦说完,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陈默清对茶向来没什么兴趣,只是陈暮却酷爱喝茶,耳濡目染倒是也知道不少,只是小抿一口,便觉得此茶不凡,“太平猴魁。”陈默清几乎是脱口而出,赵谦却说,“等一会再喝,还没到时候。”陈默清知道这茶只有皇宫大内才有,父亲好不容易求来一点,一直视为珍宝,多年来也未曾舍得喝,一直留到现在。 茶喝完,赵谦开口了,“在府中有诸多不便,故而将你引到这里,你若有疑问,大可直言。”想问的太多,一时竟忘了从何问起,“既为皇族,你为何姓赵。”赵谦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脸色瞬间有些难看,幼时皇宫里的生活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更不愿意向别人提起,“我生母姓赵。”解释的很简单,陈默清看出他不愿提起,也不便多问,“我父亲的事,你知道多少。”提到这个,赵谦笑了,说:“你不觉得这是我有所图谋而故意为之的吗。”陈默清也笑了,说道:“王爷是聪明人,我父亲在济城的名望和一个妾室相比,哪个更有价值。”赵谦抿了口茶,说:“你父亲寿辰的半月前,我派人到府衙找尤子轩,可巧,尤子轩再查多年前齐尚魁的案子,自那日起,我便让人留意着,没过几日,他就找到了当年的卷宗,派衙役去了齐辰现居的地方,又过了几日,你父亲接到密报,上面写着齐氏之子将至的消息,后来,便有了寿辰那日的事情,说到底,这不过尤子轩的陷阱,在这济城,陈暮的名声与威望远超于他,他虽然为人懦弱,可性格却极为阴狠,你父亲是斗不过他的,这次只是名声毁了,要是再有下次,就是杀身之祸。”陈默清听完这些,也不意外,她和两个哥哥曾商议过,府台尤子轩肯定是罪魁,不过,现在这样,陈默清倒是放心不少,没有了曾经的风光和权力,也没有了危险。“燕雀楼的幕后老板是你,唐浅也经营了好几年,为了我让他离开,不后悔吗?”陈默清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赵谦撤回他的干将,“唐浅是我的近侍,也是我最得力的下属,招他回来是早晚的事情,燕雀楼的名声传开了就可以了,再说,我府上也不缺酒楼掌柜,让唐浅做这个,大材小用了。” 天黑了,屋子被烛光照亮,陈默清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我与王爷从未见过,您为何要这么做。”赵谦抬头,看了看烛光照耀下的陈默清,神思有一瞬恍惚,思绪倒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一天。皇太后病了,皇上下旨命他回宫看望,那时的赵谦已经离京几年了,他可没忘了先皇死后,他是怎么从皇宫里出来的,经历了多少凶险才回了济城,如果有的选择,他可不愿回宫,只是皇太后对他是真的很好,皇上对他也是颇为关照,再说旨意以下,如若不从,这抗旨不遵的罪名也不小,一时间,他也没了主意,便悄悄到了燕雀楼,找唐浅商议,因为是临时来的,他也没通知唐浅,自己先到了二楼的雅间,推开窗子透透气,正当此时,门前的长街上出了件事情。一队人再追一个丫鬟,到了燕雀楼门口,那姑娘脚下被绊了一脚,摔倒在地被人抓了,眼看着就是一顿暴打,刚要动手便被一位“公子”拦住了,赵谦看得出,他是女扮男装,不知他和那些小厮说了什么,那些人拖着那姑娘跟在那位公子身后去了后街,赵谦为人向来淡漠,对这些事情从来不上心,这次却像是中了邪,偷偷也跟了出去。 后街,那位公子和那丫鬟说了些什么,那姑娘应了下来,便跟那些人走了,没有反抗的,除了赵谦,没人看到那位公子偷偷塞给那姑娘一把极短的匕首,那位公子叹了口气,也离开了。赵谦跟在那群人身后,是城中富甲的家奴,到了晚间,府上便出了事,老爷遇刺身亡,听府上的下人说,就是那个逃跑的姑娘杀了他。他家老爷是出了名的好色,本来那姑娘只是府上负责针线的,也是因为家中母亲身体不好才被迫到府上,平日里对这位老爷都是敬而远之,几日前,家母病重离世,她一时急着回家,只好在府门口等着老爷回府,请示后才得以离府,谁想到,就这一面,老爷便要纳她为妾,办好了母亲的丧事,她便连夜逃跑,谁知老爷早已派人盯上了她,也就有了长街上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