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行舟眼看着这墨衣男子情况不妙,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不顾敌我悬殊的战力,从林中跳了出来,随手将灵气包裹在一颗石子之上,向女子掷去。
石子在灵气的加持之下,快得像一支劲弩射出的羽箭,“嗖”的一声划过雾霭,射向女子。
女子听见声响,虽惊不乱,似乎已经预判到石头飞行轨迹,长袖一挥,虚空一抓,便将石子拿下。可石子的余势不减,割得她掌心生疼。女子低头看向自己如玉的手掌上,竟有丝丝刮痕,火辣辣的感觉从皮肤上涌出,心里微微惊讶,扭头看去,却是一名脸上还有几分稚气的少年。方才她一心防备后方的墨衣男子和前面的马车队,未能察觉还有一人藏在草丛之中。
“莫非他极擅长隐匿?又或者是灵气太稀薄,以至于我不自觉忽略了他?”女子此心中千般思绪转瞬闪过,一双温柔的眼眸在厉行舟身上打着转,似乎要看透他一般。
厉行舟在女子注视之下,浑身一抖,发现这女子眼神能摄人心魄,赶紧低下眉眼,避开她的目光。
“这位公子,找小女子可有什么事?”女子笑了笑,声音柔美动听。
厉行舟不去看她,高声叫道:“这位大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事情不要做得太绝。若是你执意要杀那人,我也只好奉陪了。”
女子听见厉行舟称呼自己为“大姐”,脸上一抹恚怒之色闪过,原是秋波般动人心魄的眼神霎时变得锐利,杀气腾腾。
哪一名女子不希望青春永驻,容颜不老?特别是修炼魅惑之术的女子,更是听不得别人说自己老,平静的心情也波动不小。可这女子的怒气也正是厉行舟所期望的,激怒这女子才可使她的魅惑之法暂且消失,不然更加不好对付。
女子虽然面有愠色,但依旧柔声笑着:“这位公子,又是为何阻挠我们呢?”
说话之间,女子的柔情早已消散,只剩下腾腾杀气,如刀如剑,直逼向厉行舟。那如水的明眸突然冷冽得如彻骨寒潭。
厉行舟虽是感受过铁奎的怒气与杀意,但他似乎未尽全力,只是凌厉却不寒冷。而这女子的杀意似乎直透心神,所散发的凉意从厉行舟脊髓爬起,传遍全身。他感觉此刻面对的不似一名柔弱女子,而是那三头六臂的狰狞妖魔。
然而,纵使寒气凌人,使人战栗,但厉行舟明白此时若是示弱,那只会造成更大的劣势,在本就实力不济的情况下,唯有虚张声势,方可拖延一二。
厉行舟强压下与生俱来对死亡的惊恐,身体绷直,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掩盖住他的紧张。
虽然厉行舟故作不畏不惧之色,但他在接触到杀气之际的瞬间变色却是未能逃过女子的眼睛。女子已经断定他害怕了,之后的行动不过是为了遮掩内心的恐慌罢了。
可是,就算如此,她仍是犹豫不决,她知晓厉行舟缺少实战经验,临场之时心志不坚,但他的实力却是实实在在的。此刻她的手心仍旧生疼,丝丝鲜血已然渗出,这石子之上明显是使用了凝甲的技巧。这技巧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炼成的,也绝不是初级炼器者所能掌握的,能运用这等技巧的人实力决计不弱。
“苏夜珊,你还不动手!?”一旁的屈幽似乎也看出了厉行舟在强撑,见这女子却是迟迟不动手,心中焦急,出言催促。
“哼!动手?”此刻墨衣男子也插话进来,冷笑连连,“到时候谁死谁生还说不定呢?”
这两人虽是不能轻举妄动,但也时刻注意着这场中变化,毕竟结果也关乎自身性命。在事情陷入僵局之时,两人似乎发现又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开始动起嘴皮子来。
“危言耸听!”屈幽十分不屑。
“呵呵呵,你若不信自可一试,何需要别人动手?”墨衣男子笑道。
“你……”屈幽怒气攻心,感到体内气海翻腾,又一阵疼痛袭来,顿时说不出话来。
墨衣男子见屈幽脸上痛苦,心中大快,不由得把声音提高道:“你莫非没看见那小兄弟掷来的石子,其中可是灵气凝结如实,威力可不小,想来那叫苏夜珊的女子的手不好受吧。”
他故意提高音量,让那名叫苏夜珊的女子也能听见,动摇她的心念。此话一出,苏夜珊脸上的犹豫神色更浓,迟迟难做决断。
厉行舟见这墨衣男子有心为自己助力,而面前女子犹豫不决,似乎忌惮自己,当即笑道:“怎么,我这样一只小绵羊送到你的嘴边,你却还怕了?”
苏夜珊沉默不语,低垂着眼帘,没有动作。
“这样,我看你也不弱,我们一战注定是两败俱伤,不如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就这样把人带走,我也不会拦你。”厉行舟带着商量的语气,试探着,“至于黄泉碑嘛,你也可以带走。”
“这……”墨衣男子听到这话,想要在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此次受人委托押运宝物,黄泉碑便是其中的重宝,若是被人劫走,自己的声誉定然扫地,但若是执意留宝,只怕反而逼得对手狗急跳墙。
厉行舟狠狠地瞪了墨衣男子一眼,暗骂道:“都这时候了,性命都保不住了,还惦记着那黄泉碑。”
苏夜珊思忖片刻,点了点头:“那好,就这样。”
她瞥了墨衣男子一眼,转身缓步走向屈幽,搀扶着他离去。屈幽仍旧心中愤愤难平,咽不下这口恶气,临走时还不忘狠狠瞪一眼厉行舟,似乎为了深深地记住了他的相貌。
厉行舟看见对方两人走得有些远了,心中悬着的石头也落了下来,但神经依旧紧绷,戒备着倒折而回的偷袭。这也是在与铁奎的搏斗之中养成的习惯,铁奎每次说训练结束之时,厉行舟与方兴两人就会放松警惕,那时铁奎直接一拳一个,将他们打倒在地。铁奎总说生死战斗之时不能有一丝松懈,但他们总觉得铁奎是故意泄愤。
“窸窸窣窣……”草丛中又有声音传出,越来越近,似乎就冲着这里来的。皮皮读书网p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