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从悬崖上掉下来摔成了重伤,不死已是万幸,如何能去辞行?
若不是被恰好去采药的自己发现,捡回一条性命,哪还有命回到京中!
谁知,一回到京城,却听到李长愿与卫昭两人已经定亲的消息。
直到现在,张修远想起当年的事,仍然觉得眼眶发酸。
本来以为两人之间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瓜葛,直到今年在望山上,居然又遇见了中了药的李长愿……
“今日出宫,其实是有事同你说。”
关上门来,书房内的温度终于回升了不少,张修远在炉子边上搓了搓手,看向静静地坐在椅上的谢璟。
他身上是一件鹤灰色湖绸长袍,腰间系了一条黑色宫绦,没像平常男子那般腰间系着玉佩,而是挂了一块嵌着红色宝石、珍珠的赤金腰牌,与头顶金冠互相辉映,在灯火之下耀眼非常。
若不是周身气势含而不发,倒像是某个世家的贵公子。
谢璟看了一眼张修远,问道:“可是延寿宫的事?”
延寿宫是蒋贵妃的寝宫,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只是蒋贵妃这么多年来大病缠身,皇帝怜她体弱多病,才改了宫名为她祈福。
前些日子的冬至,蒋贵妃突然身体能够下地活动,众人都以为她将好了。
可实际上,宫中太医谁都知道,不过是身体中最后一些元气散去的表现罢了。
张修远点了点头,道:“今日我替贵妃把脉,发现贵妃的脉相之中藏有颓势。先前有如枯木逢春,生机勃勃,不过是用了虎狼之药罢了。元气已尽,不过是掏空了底子,又哪能真的绝处逢生!”
“既然贵妃时日无多,你身为太医院院判,不该长守贵妃身侧才是?”谢璟给自己倒了杯茶,看了眼张修远问道。
张修远一见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来气,冷哼了一声道:“呵!还不是辅国公府那群人生怕贵妃没了,陛下便找他们清算以前做的事!他们知道我与你的关系,个个以为我是你手下的爪牙,以为是你派去置贵妃于死地的!”
“为了延贵妃几天寿数,居然要给贵妃再用猛药。”
“他们倒是得以苟延残喘了,受苦的不过是病人罢了!”
谢璟脸色冷淡:“辅国公府确实一代不如一代,真是愚不可及。”
别人不知道辅国公府这些年仗着蒋贵妃的势,在外头做了什么。
可身为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刃,同时掌着大理寺、宗人府两部的谢璟却一清二楚。
不然,堂堂辅国公府哪怕送进宫中的女儿去世了,也不必惊惶至此,何必费尽心思与祝家攀姻亲。
谢璟平日里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且这事与他确实也没什么干系,只要皇帝不发话,也不会多费神去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