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吹过,一片乌云在夜风的吹动下拢上月亮。霎那间,明亮的月色变得朦胧起来,原本透亮的夜色变得灰蒙蒙的,犹如这世道。
顾辰抬头看了眼月色,紧接着一群人来到明辨堂外。把手门口的县武士看到顾辰等人就要准备开门,但是没想到顾辰率先走过去一把推开松江县县官邸的大门,咯吱……一声,大门被推开,她率先走出去,身后是一众松江县的官吏。
褐色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顾辰的目光中是火光荼荼,人影重重,韩俞实自缚双手跪在门前,他的身后站满了五华县的百姓。
顾辰走出去,看着抬起头看她一脸悲哀的韩俞实,顾辰心中难过:“韩县守……何至于此啊!”
韩俞实看到顾辰,他知道新任郡守今日会在松江县停留,却没想到是前松江县县守顾辰,韩俞实抬起头一双深邃的眼睛看向顾辰,他张开嘴缓缓说:“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
“顾郡守,你也是外土的官员,你当知晓,我们是没办法啊!”
烧瓦工人成天挖呀挖,门前的土都挖光了,可自家的屋上却没有一片瓦。那些富贵人家,十指连泥也不碰一下,却住在铺满瓦片的高楼大厦。外土的钱粮资源源源不断的通过居住在外土的百姓送进国内,可外土的百姓却连片瓦遮身都没有。顾辰心中被韩俞实说的一痛,她上前扶起韩俞实对他说:“你放心!”
韩俞实抓着顾辰胳膊的手一紧,他一双忍着悲色的眼睛久久注视顾辰。
顾辰扭头不忍,命人将韩俞实收监。
五华县的百姓全都举着火把默默注视着顾辰,在看到韩俞实被收监后,一名胡发皆白的老者踉跄着走出来,他来到顾辰面前,拽着顾辰的袍脚哭诉着说:“安阳都的贵人们不知道我们的苦难。但是我听闻顾郡守在做郡守之前是松江的父母官,最温厚体恤百姓不过,最明白我们外土百姓的艰辛,我愿意认罪,那狗官是我杀的,放了我们县守……“哭到后来,老者跌坐在顾辰脚下嚎啕大哭。
五华县百姓家中早已经无米下锅,如今纵然来了青年,可顾辰放眼望去,人群中不论青壮年人人面黄肌瘦衣衫褴褛。
在这样的夜幕下,顾辰因为自己一开始的对自己前途的那些顾虑而感到羞愧。
人群中,最前面拿着火把的几名青壮年,他们将怀疑的眼神落在顾辰身上,在他们心里,这样年轻的郡守从来靠不住,当初那名姓窦的郡守又是怎样许诺的,到头来还不是拍拍屁股走人。
“我们到这里来不是让你处置韩县守的,我们要和你讨一个说法,上任郡守许诺我们,这运河修好了便归还我们曾经垫付的钱粮,结果他转身走了,你现在应承不应承他当初给我们的许诺?“原本其他百姓还没有什么主心骨,在听到这几名壮汉的发言后也都明白了他们今天来松江县的目的。
督公人已经杀了,罪过也担了,就看新来的郡守管不管事,若是这个郡守不管他们,他们便放火烧了这松江县,到时候干脆反了,大家要死一起死。
那个壮年男子的话吸引了顾辰的注意力。她扭身看过去,只见那男子站在最前面,他的身后是满满的五华县百姓,他们手持火把,夜色大方的将自己的深沉分给了每一个五华县百姓。
顾辰看向那一排排人墙,又将目光放在排头的那壮年身上:“应承了你们当如何?”那名壮年正要接话,顾辰又继续说:“应承了,你们不闹事,人回到五华县等着由本官做主在安阳都申请钱粮。可若是本官办不到,你们便要追进松江县,放火杀人?还是也杀了本官?”
顾辰的话说的其他人心头一紧,五华县百姓听了以为顾辰不想管他们,霎那间议论声抗议声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