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寿王整整齐齐的一身,鄂王李瑶阴阳怪气的说:“我们兄弟何必这样多礼呢,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和太子殿下和五弟不是你的兄长不成?” 还真实来者不善,鄂王是来砸场子的还是来登门做客的?一见面就挑刺,要是李瑁穿着随便,肯定有事没把太子放在眼里的话,这会李瑁隆重的迎接出来,做足了迎接储君的礼仪。哼,鄂王又来挑刺了。暗指李瑁做表面文章,故意的闹出如此正式的阵仗,看起来是尊迎太子,其实根本没把他当兄长!你们欺人太甚了。李瑁心里已经是MMP了,这会脸上越发的笑的没心没肺的。 “礼不可废,三哥难道没读过书么?太子殿下是国家储君,我们虽然都是殿下的兄弟但是先是君臣然后才是兄弟呢。要以大局为重。殿下,我说的可在理?上下尊卑不能废啊。国家无小事,皇室规矩繁琐,这是为了提醒所有的人认清自己位子。”李瑁不动声色的表示,自己衷心拥护太子殿下。他别有深意的看一眼太子身后的李瑶,眼光落在了李瑶的马上。 李瑶喜欢弓马骑射,自然他的马都是最好的,今天李瑶骑的这匹竟然比太子的坐骑还要矫健雄壮呢。 按着规矩,进贡上来的御马最好的都要留给皇帝,接着是给太子,剩下的皇子们只能得到次一等的马了。谁知李瑶竟然有本事弄来比太子还要好的马。马匹就像是现代社会的汽车,既是交通工具更是承载着很多别的东西。李瑶的举动就像是一哥不够级别的干部坐上了领导的专车还到处招摇一样。虽然只是个无伤大雅的举动,但是要从政治层面追究起来可就是——能大能小呢。 太子根本没注意李瑶骑得什么马,被李瑁一说,忍不住也扭头看去。李瑶神经有点迟钝,根本没听出来李瑁话里的意思。还在那里嘲讽的冷笑呢:“呵呵,这个话从寿王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叫人意外的很呢。你什么时候也知道守礼了?” 倒是身边的光王李琚明白过来,出来圆场:“咱们站在外面做什么,十八弟一向是老实本分的人,听说你最近越发的认真读书了,我平常也是喜欢读书。咱们都是兄弟,你今后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们互相讨论。做学问不能自己一个人自己死记硬背,躲几个人互相商量着才能进步,我府上有几个学识不错的才子……”李琚拉着李瑁亲亲热热的说起来做学问的话。 和后世皇家那些严格的教育制度不同,唐朝的皇子们有更多的发展方向。不少皇子都要重心放在了习武领兵上。可惜李二凤陛下没能带个好头,唐朝的皇子们都有造反的传统。皇帝是不会叫皇子们真的掌握兵权。但是唐朝尚武之风还是熏染到了皇子的教育上。喜欢舞刀弄枪的是主流,像是李瑁这样宅在家里研究学问的倒是成了少数了。 李瑁则是见好就收,在大门前就和李瑶呛呛起来也没意思,于是李瑁一脸的惊喜,拉着李琚说:“真的?要是五哥不嫌弃弟弟愚钝,我可要经常上门打搅了。”说着李瑁请太子进去,李瑶则是气哼哼的跟在太子身后,也不理会李瑁紧跟着进去了。 正堂上太子当然是坐了上面的主位,李瑁在边上相陪,李瑁的手下便是李琚,另一边是李瑶,三个人遥遥相对,正好把对方的一切细微变化都看在眼里。 李琚是个脑子灵光的,大家落座之后寒暄一番,李琚笑着说:“太子殿下和我们没赶上十八弟成亲的好日子,本来想着你在长安城亲的,谁知你却是等不得了,只要留在洛阳迎娶美娇娘。现在太子和我们兄弟都来了,今天太子带着我们兄弟来你这里,一来是恭贺十八弟新婚的。再一个是——”李琚看一眼太子,太子漫不经心的说:“听说阿爷叫张九龄做你的先生,”没等着太子说完,李瑁立刻站起来诚恳的说:“我自知资质愚钝,但是能和张相国学习也是三生有幸。我一定认真跟着张先生学习,二哥放心,我绝对不会给皇家丢脸的。” 太子被李瑁的话给堵住了,本想着叫李瑁知难而退,去和皇帝说推掉跟着张九龄读书的事情。谁知李瑁这个猢狲顺杆爬,太子脸上一阵尴尬,端着酒杯正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鄂王李瑶不愿意绕圈子了。大咧咧的一摆手:“你年纪小,以前也没多认真的读书。我看你文不成武不就,还是在家陪着你娘子的好。” 李瑁被李瑶鄙视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舒服。这个李瑶太张扬了,打量着自己是谁?你一张嘴我就要听你的。还真是个脑子不灵光的东西。难怪武惠妃看着太子不顺眼,想把太子给扳倒呢。就冲着太子身边这个兄弟,李瑁肯定,太子绝对不是个聪明的人。这样的堵队友还真是一言难尽。 “三哥这个话我认同,我知道自己年纪轻,学识浅薄,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越发的认真学习呢。莫非在三哥的眼里,身为皇子不用学文习武,只要醉生梦死就是了?”李瑁反唇相讥,本来李瑁是打定主意远离这些争斗。谁知太子倒是先带着人上门找麻烦了。李瑶的态度太叫人不舒服了。李瑁不知道以前那个寿王到底是个什么人,但是李瑶的那番话大大的冒犯了李寿纯的小心眼——哼,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小爷是正经的独生子女,谁敢给我气受了? 玉环躲在后边听着前边几个皇子们唇枪舌剑,李瑶鄙夷的态度肯定会叫小寿抓狂的。她忍不住低声的对着长史陈保埇问道:“鄂王如此倨傲,以前他也是这样嚣张跋扈不成?” 这个事情有点不对劲啊,打狗看主人,玉环不相信鄂王能对武惠妃毫无忌惮。要知道李瑁可是武惠妃的心肝宝贝!鄂王也不是特别受宠,他的生母皇甫德仪早就失宠了。连个妃子也没熬上去。 陈保埇也是有些诧异的说:“以前鄂王并没这样张扬。对咱们家郎君虽然不是很亲热但是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如何今天忽然变的倨傲起来了。这件事要是传到了娘娘的耳朵里面可是——娘子不用生气,一切自有娘娘主持公道。今天的事情郎君并没半分无礼。倒是鄂王逾矩了。” 玉环从陈保埇的话里立刻得出两条信息:第一,李瑶以前不敢这样对着李瑁无礼。难道被穿的人不只是他们两个,或者是李瑶因为什么改变了态度。第二,武惠妃是个护犊子的人,有个宠妃的生母果然不一样。难道是武惠妃要失宠了?不对啊,历史上不是说武惠妃一直得宠。她忽然病逝之后皇帝很是伤心欲绝吗?武惠妃现在好好的。难道是历史要改变了,李瑶敢对李瑁如此不客气,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外面李瑶好像是和李瑁对上了,李瑶嗤笑一声:“十八弟,你的话固然不错。但是你也该知道俗语说的好,龙生九种各个不同。你年纪轻,资质吗——也是平常。上次打马球的时候,你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啧啧,我听说圣人赏赐你一匹很不错的汗血马,我看就算是吧圣人最心爱的照夜白给你也是白搭。依着我看不如给你找个安稳的小母马,省的你和吐蕃人打球的时候掉下来。球场如战场,你要是真的摔下来没准可要吃苦头了。缺胳膊少腿的,你刚成亲,你的娘子岂不要伤心了?” 李瑶斜着眼满脸都是轻蔑,李琚装着老好人,出来打圆场:“三哥直爽,不过十八年纪还小呢,只要好好地练习下还是能赶上来的,我大唐的子孙,都是骁勇善战的。当初太宗皇帝……”李琚巴拉巴拉的说着李二凤陛下的武功。看起来像是在给李瑁解围,其实是在恶心寿王呢。 太子呢装死人,只听着两个弟弟一个□□脸,一个唱白脸,挤兑着李瑁。杨玉环再后边听的明白,顿时脸耷拉下来了。你们是打量着老不发威你以为是加菲猫啊。小寿不过是新来的,不想惹事叫人看出来破绽。就得得寸进尺的,蹬鼻子上脸!哼,小寿这个时候不方便出来,刚正面,我来! 想到这里杨玉环对着长史陈保埇说:“你去叫人预备宴席,要丰盛些。派人进去送茶水和新鲜的果子。”陈保埇忙着答应一声,转身刚要走。谁知刚抬脚就被杨玉环叫住了:“等一下,我亲自出去!怎么说太子殿下亲自来了,我是寿王妃,总要出面拜见储君的。” 李瑁面无表情的听着李琚和李瑶一唱一和的挖苦,心里满满的清晰起来。果然是夜猫子进宅没好事。太子是担心自己跟着张九龄学习,万一把张九龄给争取过去呢。因此带着两个兄弟,亲自上门给李瑁施加压力。叫李瑁知难而退。可见李瑁的本尊还真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不管李瑶的话是不是夸张,李瑁本尊肯定是个不怎么出彩的皇子,只靠着有个宠妃的母亲罢了。 但是这两个人冷嘲热讽的实在是叫人心里不舒服。饶是李瑁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也被这两位“兄长”射影含沙,撩拨的心里小火苗嗖嗖的窜起来。正可惜自己初来乍到,不能喝他们立刻翻脸。而且李瑶和李琚理论上是李瑁的兄弟!见鬼的狗屁兄弟,真是前世没烧好香和这些人做兄弟。看样子还是计划生育好啊! 李瑁心里翻腾着无数的念头,就在忍耐即将到了限度的时候,就听着小侍女的声音:“娘子来拜见太子殿下和鄂王和光王!” 就看着一群侍女簇拥着个盛装的美人进来了,太子第一次仔细的看玉环,忍不住眼睛都直了,一直打量着杨玉环不肯移开眼珠子。李瑶仿佛吃了一惊,随机露出来个不屑的样子,张了张嘴想说,但是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了。李琚则是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玉环给太子和两位王爷请安问好,太子已经回过神来,对着杨玉环很是客气的说:“有劳了,十八弟的好日子我们兄弟错过了,现在来了洛阳自然要上门祝贺的。” 玉环脸上笑容满面,她嫣然一笑在场的人顿时觉得春风拂面:“不敢当,太子和两位王爷关心弟弟,郎君和妾身很是感念。预备了些点心,请太子殿下赏脸品尝。酒席已经预备好了,郎君,时候不早了。”杨玉环给李瑁递个眼色,李瑁忙着说:“预备了酒席。若是三位兄长不嫌弃,就请到后园小酌。” 说着侍女们端上来不少精致的点心和饮料,太子看着面前案子上的精致点心,对着李瑁笑着说:“弟弟好福气啊,娶了这样的贤惠美娇娘。” “我一向是胸无大志的,正如三哥说的,我在习武上没什么天分 ,兴趣也就是钻进故纸堆里面了。殿下尝尝这个,雪梨羹!”李瑁好脾气的表示自己没野心,只想做个诗酒渡年华的富贵闲人。 等着到了后园,酒宴摆好。太子坐在一课盛开的梨树下欣赏着歌舞,刚才世事对李瑁冷嘲热讽的鄂王和光王忽然都安静起来,他们的眼珠子盯着那些欢歌妙舞的舞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李琚对着李瑁举起酒杯,笑嘻嘻的说:“十八弟,早就听说你的娘子善于音律。怎么今天太子殿下来了,她倒是躲起来了?莫非是嫌弃我们不够看她的编排的歌舞?只有圣人才配得上欣赏她的才情了?” 这个话说的哪里不对劲啊?要是李瑁和杨玉环不是穿越的,没准他们还没觉得不对劲呢。但是李瑁和杨玉环都是穿越来的,李瑁顿时皱下眉头,李琚的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什么吗? 李瑁心里忽悠一下,但是脸上还是保持着平静,他略微挑挑眉:“五哥真是谬赞了,一定是有些人道听途说罢了。王妃不过是平日闲着无事叫舞姬们编排了几支舞,哪有他们说的那样精通音律呢。既然五哥想看,现成的舞姬就在这里,你们把上次娘子编排的舞速速演来。”李瑁一摆手叫舞姬们跳正版杨玉环编的舞蹈。 李琚刚要说什么,谁知一边的李瑶却是不以为意的打断了李琚的话:“五弟你真是多事,我看十八弟是不想叫我们看见他娘子呢。你想想,那样一个标致的小娘子,还不得和宝贝一样珍藏起来。你吵吵嚷嚷的是什么意思?” 鄂王李瑶一向是没什么花花肠子的,心里那点心思都在脸上挂着。刚才杨玉环出来,确实叫李瑶惊艳了下。但是李瑶不是色鬼也不是疯子,他虽然是个直率的粗人但是也明白那些礼数。他们是什么身份?他是皇子,总不能对着弟媳妇有非分之想。李琚那个样子,叫李瑶有些看不上眼。李琚美想到被李瑶横插一杠子,也只能借坡下驴,端着酒杯对着李瑁不尴不尬的笑笑。这个话题就暂时搁下了。 宴席上的情景杨玉环都知道了,她的心也是忽悠一下,李琚的话有点不对劲啊。好像别有深意。他是讽刺寿王和武惠妃,投皇帝所好,变着法的给皇帝献媚吗?怎么还有别的意思呢?好像是在暗示李瑁为了自己的荣宠叫妻子去奉承皇帝。甚至有点暧昧的意思! 莫非光王李琚是在讽刺皇帝和寿王妃不清楚?这——杨玉环猛地站起来。真不知道是心里有事,听什么都要多心。还是李琚就是别有所指。叫人不由得多想。 杨玉环再屋子里面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圈,忍不住叫人:“来人,去看看宴席上的情景如何了。别怠慢了太子!” 锦娘这个时候过来,看着玉环脸上带着焦躁的神色,安慰着说:“娘子也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过去。今天是太子和两位兄长来府上,很不用太在意那些礼节。娘子放心,鄂王本是个莽撞性子,一切有娘娘在呢。他闹得过分了自然有人出面的。”这里男女大防还不算是特别变态,杨玉环身为寿王妃可以出去见客人的。只是玉环担心露马脚,借口着男女授受不亲,躲开了。 听着锦娘的话,玉环心里动了下,去还是不去呢?最后玉环还是咬着牙,下了决心:“就按着你的话,我去看看!”锦娘吩咐侍女:“拿上圣人赏赐的新丰美酒。娘子这是圣人特别赏赐给郎君的,就连着太子也没得了呢。”招待客人自然是要拿出来最好的东西。 酒宴正在兴头上,太子悠闲的靠在身边的凭几上一只手拍着大腿打节拍,端着纯金九瓣莲花杯子,喝酒赏曲,鄂王已经是喝的高兴了,正和一群舞姬们踏着节拍跳舞呢。倒是光王李琚,在和李瑁不知道嘀咕什么。听着侍女的通报,李琚的眼光一下子落在了杨玉环身上:“十八弟,你真是好福气。这些曲子都是你娘子的手笔?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我借了曲谱回去也叫我府上的伎乐照着演练可好?” 不得不说原版的杨玉环真是个人才,会作曲,会编舞。可惜被杨玫玫这个凶巴巴的女人给穿了。李瑁想了想,没什么借口能拒绝的,这会已经喝了不少了,李瑁有些晕乎乎的说:“既然五哥喜欢,就拿去!” “我恍惚的听说,这个曲子是我编排的?我可不敢居功!这个还是当初我在娘家的时候,家里的乐师编排的,我不过是改了一下。”杨玉环立刻表示版权不是她的。她不担这个虚名。 李瑁顿时清醒,也跟着玉环附和起来。李琚也不说什么,只听着李瑁夫妻的话一笑:“弟妹这样谦逊,还真叫我想不到呢。看样子弟妹还真是个贤惠谦逊,安分守己的人呢。呵呵,。只希望你们夫妻能白头偕老吧!”李琚说着深深地看了一眼杨玉环,眼神十分复杂。 这个李琚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是,好像是知道些什么似得!杨玉环心里灵光一闪,事情不对劲啊。这个李琚看她的眼神不对,说话的语气也不对。仿佛他知道杨玉环不会安心做王妃,而是要成为皇帝的贵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