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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军主将懵了一下:“挖掘城墙?怎么挖……他们是认为云梯过不来,所以想要挖洞让人潜入进来?!而且怎么可能挖的动,咱们城墙底下那么厚,他要挖多久才可能挖地道过来!”

负黍君走到城墙边,再度探头下去,他们看不太清,但确实不是在城墙底部动工,而是那些塔楼车钉在了城墙上,在城墙的中部开凿洞口。

这样数过去,不知道要有多少塔楼车在同时开工,所谓的云梯,更像是塔楼车的掩护。

因为历数过去的战争中,云梯往往都是攀登上城墙作战的关键,特别是这次晋楚联军拿出了新式的更结实的云梯,数量又如此之多,自然吸引了魏军的全部目光。

确实,塔楼车的掩护下这样挖掘,唯一可能惊动魏军的,就是声音。

他们特意挑选暴雨的天气,艰难的推车而来,就是为了用雨声掩盖挖掘的声响。昨夜暴雨稍歇,晋楚的士兵立刻从云梯攀上来进攻城墙,不是趁着夜色想要突袭,而是用交战吸引魏军的注意力,让魏军不会注意到雨声掩盖不住的挖掘声。

雨再度滂沱起来后,晋楚两军便退下去,并不是因为不愿意在大雨中进攻或疲惫撤退,而是因为雨声的掩盖已经没必要让他们再冲上来了。

而且若不是负黍君等人上城墙,还真不会有人在雨声与巡逻的脚步声中,注意到那些极其细微的震动和声音。

负黍君紧皱眉头,低头看去:“你看那些车顶上,盖的牛皮棚子,还有用羊皮吹的气囊,就是怕我们发现之后,用巨石砸车。那些牛皮棚子和羊皮气囊,能缓冲一些石头冲击下来的力道。但这塔楼车在巨石面前,怕也之后挨砸的份!命人推石来——”

昨夜被无数民兵推拉到城墙上来的巨石,又在一声喝令下挪动位置。

魏军主将指着那牛皮棚子道:“昨夜我还看到他们从牛皮棚子下汲水,牛皮棚子每到蓄水之后,就会有人爬上去,把水倒进塔楼里的水箱里……我还以为是他们……塔楼内藏着的士兵要饮水。”

负黍君狠狠瞪眼过去:“饮水!这样暴雨的天气随便抬头张张嘴就能饮水,需要用棚子收集雨水么!他们是把水灌进挖掘的洞内,让城墙里头没被暴雨淋湿的夯土也泡了水!这样更容易挖掘!你好歹也跟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怎么就不仔细想想!”

魏军主将,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都请了您多少回,您还不来看……

可天底下也没有跟上司说着话的理,他满脑袋的汗都下来了:“那、那就立刻让他们把塔楼车砸毁!快——之前臣没贸然动用巨石,就是怕咱们巨石数量不够。楚国的各类战车一向是多如蝗虫啊!”

负黍君:“先砸了再说!等砸毁了之后,再看看他们后头怎么办。”

城墙上一下子忙活起来,也有传令兵赶紧骑马穿过成周城,将消息传递给另几处被袭击的城墙。

巨石被艰难的推动,但由于墙垛有高度,想要把巨石推下去,还要垫一块坡道,但就是这一块坡道,让巨石推动时候必须要使劲往前一顶,然而就是这一顶的力道,导致巨石很难紧贴着城墙直直掉下去,而是怎么都会和城墙根下有一段距离。那一段巨石怎么都无法接近的城墙根下的盲区,竟然给了塔楼车存在的空间。

那些塔楼车明显为了计划改装过,又窄又高,紧贴着城墙,正在盲区内,虽然有不少都被巨石击中,但最起码三分之二都只被巨石蹭到。反倒是被误伤的云梯更多了些。

城墙下的士兵倒是也有不少伤亡,但他们依然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自己的计划,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魏军主将看到几座被击垮的塔楼车,看它们倾倒在地,才发现了里头的构造。

其中竟然有个木头的坡道,和城墙上挖出的孔洞相连,从孔洞中掘出的土顺着坡道滚下来,塔楼车下的士兵就尽快铲开。再加上本来挖洞掘出的土量也不大,不会太显眼,再加上塔楼车四周覆盖了木板遮蔽,滚出来的土又有不少被雨水冲开,他们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而这会儿,虽然很多塔楼车已经被击垮,但挖洞的士兵已经进入成型的洞中,一路分离向前挖掘。虽然没有塔楼车给提供注水浸水,挖掘速度要慢上许多,但这就像是钻入皮肤的蚂蟥,如果不能从城墙外进攻,就对他们毫无办法!

魏军主将看着城墙边上一排被魏晋士兵挖掘出的洞穴,说小却怕是绝对够一人直立,说大但又没法让大批军队攻入,只明晃晃的扎眼,仿佛自己的衣裳让火星烧出一排黑色边缘的孔洞。

负黍君背着手:“可这样挖城,就是因为从底部挖不动,所以不得不从中段挖。可就算是挖通了又能如何,他们从洞中进来之后,到了这边我们也一样能堵他们!他们只是挖了一排能进来的洞,又不是开了能让千军万马进来的道!让人在他们挖洞的这段城墙内侧,挖出大坑,让弓兵在城墙内侧待命!”

魏军主将:“要不要我们这边也开洞堵他们——”

负黍君:“那不一样还是让城墙被挖通了么!而且这帮人显然是给后头大军铺路的先头部队,既然他们都已经钻进了城墙里,我们失去了先手摧毁他们的时机,就能放任他们钻城墙了!先别担忧,老鼠打洞罢了,既然现在老鼠还卡在墙里,我们就只能等。等老鼠冒头!”

魏军主将连忙道:“臣让人把挖掘大坑的土料备好,等他们挖通了之后,我们就立刻杀了他们,将洞口尽快用石头土料堵住!”

负黍君:“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令人快马加鞭送信去给渑池、宜阳。这两座城池早就占下,让他们各带一万兵力,原路返回,现在崤山东侧扎营,随时待命!如果晋楚大军一同前来攻城,就让他们从背后突袭。内外夹击,绝对让晋楚有去无回。”

他手拍了拍湿透的城墙,只沾了半手湿泥,随手甩了甩道:“成周可不是那么容易攻下的,论军备储粮,论城内士兵数量,就算是城门被攻破,就算是楚军从天而降,在成周城内可都讨不到好。我们只要等,守住几个月就足够。”

而成周远处,黄河沿岸停靠的斗舰上,风雨让黄河水暴涨,船只也随着波浪摇动不已,船舱内潮湿昏暗。

南河只感觉桌案随着波浪一偏,棋盘上黑白子紧跟着滑动滚落,她叹了口气:“罢了,这船上也没法下棋。”

辛翳有些想笑,刚要捡几颗棋子摆回原位,就听见有脚步声靠近过来,船舱外头响起师泷的声音。他脸上笑容一收,南河斜看了他一眼,道:“师泷,进来说罢。”

师泷满身是雨,快步进来:“大君,楚王。臣已经得到消息,渑池、宜阳已经有军队回撤,打算援成周!”

南河点了点头:“好!这也都在计划之内,城墙挖了多久?不必挖通,主要是按我所说去做,然后及时撤离。毕竟靠的是天时,错过了这个机会便不好寻了。”

师泷:“已经过去了将近三日,按计划来算,藏匿在塔楼车内去挖掘城墙的士兵,大概已经开始撤了。”

南河看向辛翳,压住了脸上的笑意,状似严肃道:“那这会儿快到了您的投石车登场的时候了。”

辛翳微微挑眉:“一切如晋王所预料的,那投石车自然也按计划,已经在路上了。这一切都进行着呢,不必打扰我们下棋。”

师泷十分不喜欢他那副轻佻的样子,却又因对方是强国霸主,不敢表现态度上的不一致。

辛翳看漆盘确实乱了,伸手把黑白子捡起来,放在盒中,道:“下棋不便,来玩点别的吧。”

师泷虽然觉得辛翳的样貌和性格确实和传言里的妖容昏聩有些类似,但楚国那样富庶奢华,他却在军中很凑合,除了吃饭上挑剔一些,就算住在了漏水摇摆,还昏暗不堪的斗舰上,倒也乐得其所。

就是跟晋王有些……一见如故。

也不知道为什么,天天好像跟晋王有商议不完的事儿。

晋王明明如此喜静的人,竟也似乎觉得对方是楚王,不好拒绝议事的请求。但说是议事,一开始还会聊军务,后头就开始下棋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