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乔清远卸下伪装，微微靠在椅子的后背上，虽然身体没有虚弱到连路都走不了，但是站着还是会觉得很累。

他知道小言要问什么。

“遇到白蚁了？”乔清远首先开口。

“嗯，”乔言也不避讳，一双眼睛就这么盯着乔清远，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他说，你是我的亲生父亲。”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了。

乔清远淡淡地轻笑了一下，然后点头，“是，他说的没错。”

“确定了吗？”

“乔景之亲自做的亲子鉴定，不会有错。”

其他医生或许会有错的，但是乔景之绝对不会有错。

“所以这些天，你是在医院？”乔言看着他，眼睛里有泪光。

“是。”

“所以，你以前都是在骗我？”乔言握紧双拳，“当初，妈咪要用自己的身体做解药，你说服不了她，所以，你故意告诉我，你说了那么多大道理，利用我说服妈咪，逼妈咪把身体的毒解了，其实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你是我的亲生父亲，你就决定要牺牲自己了是不是？”

而乔言居然真的信了。

居然真的按照他布下的局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他以为他的身体有救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假象。

乔清远目视前方，听着儿子的控诉，眸子里没有半分的动摇，“是。”

“为什么？”乔言大声地吼着他，“为什么要那么做？我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救我？”

“因为你是我儿子，”乔清远的语气依旧淡淡的，仿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儿子去死，若没有一点办法也就算了，但是现在，我有办法。”

“你那是什么办法？”乔言双目含泪，“如果你死了，我活着就开心了吗？不是你说的吗？与其在自责中过一辈子，不如痛快地过剩下的每一天，现在你怎么又不这么做了？”

“那是为了骗你，”乔清远苦笑着，“要我看着病毒一天天夺走你的生命，我看得下去吗？如果我们互换，如果是我有病，我活不过今年，而你有办法救我，你会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吗？”

“那不一样！”

“位置不一样，但感情是一样的。”

“我不要听你解释，你一定又想蛊惑我！”乔言不听他讲大道理，“这两次我发病，每次乔景之都会给我注射一种东西，然后我的身体就会健康起来，这种东西，是不是从你身上来的？”

“我的血清。”

果然，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效药。

“你们一个个为什么都要那么自作主张？为什么从来不问问我的意见？”乔言从来没有在乔清远面前哭过，而这次，他却流了眼泪，“你想让我害死你吗？你想让我背负着这个罪名过一辈子吗？”

乔清远有更好的前途，有更好的发展，以他的能力，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为什么要用自己来换取他的命？

他还不到六岁，死了就死了，就当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他要牺牲自己？

“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就会背着这份内疚过一辈子，”乔清远回头，看着儿子，“而且我也不一定会死，乔景之已经跟家族立下了军令状，要保证我活着，否则，他就自断双手，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他怎么敢发这种毒誓？”

“可是……”

“如果我不救你，你活不过今年，如果我救你，我们很可能都会安然无恙，你说，我该怎么选择？”乔清远看着乔言，“儿子，如果是你，你会不会冒险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