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者何人?”漠沧无痕猛抓住了石蹇的手,紧着眉头问道。安卓anzhuangne
“是一名唤作莺莺的婢女。”石蹇急切回道。
听到熟悉的名字,真相犹如一块巨石瞬间砸落在他的心湖,漠沧无痕霎时胸口发紧,随着呼吸一抽一抽地痛。“备轿!去风尘府!”
“风尘府”四字,笔走龙蛇,映入眼帘,几度雨雪风霜,它们似乎从未发生改变。
此时,府门半掩着,连守卫也不见了。
漠沧无痕挺拔的身影慢慢踱上了府外的台阶,默默静立了片刻,仿佛下定决心般快步走进府门。
一口巨大的棺材横在了院子中央。
一条条白幡净得有些刺眼,有的斜挂在树梢,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有的垂在檐下荡到了地上,有的静静地躺在地上,从殿门口的台阶上一直拖到了棺材边。还有的被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紧紧攥着,那是一个小厮,穿着丧服,胸口被人狠狠插了一刀,流淌着的血,将那匹白幡染成了红色。
斜挂在树梢的白幡终于失去了重心,被风一刮,漫过了天际。他睁大的瞳孔骤白,弹指间,眼神随着那白幡落到了棺材前,几个下人正跪在棺材前埋头幽咽着。
莺莺躲在角落,双手紧紧捂在嘴上,痴痴地看着整个院子,模糊的泪眼里,看着太子殿下的身影渐行渐近,她抽泣着软软坐在地上,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石蹇紧随其后,走近棺材捂着口鼻,借着缝隙往里瞥了一眼,眼神旋即挪开,最后落到了那几个下人身上。
“昌王府的人为何敢如此放肆?”他随意抓了个下人问。
“昌王府的人说,庆国大典将至,城中不得办任何丧事,说是不吉利。我家公子执意要办,他们仗着人多便”
这话听了不由让他牙痒痒,堂堂摄政王位高权重不假,可是,从什么时候起,连丧事也要管?这分明是借题发挥!
石蹇的心中登时烧起了一把火。忍住怒气,他跟上太子的步伐,直入了殿中。
漠沧无痕两眼一扫,整个大殿空荡荡的,他加快了步子,往左侧的门行去,穿过长廊,几番回望,萧瑟的廊庑里见不到半个人影。
正欲取别处寻找,忽然发现一根柱子后面不断抖动的背影。心中一软,他挥挥手,遣退了石蹇。缓缓走了过去。
“为什么任由沧狼的人破坏这里?”
颤抖忽然止住,正欲靠近,沙哑的声音骤起,如朔风卷着黄沙。
“滚。这里不欢迎你,快滚吧!”
他放下脚步,冷冷道:“阿信是我的贴身护卫,他的丧,我有权来奔。”
“人都已经死了,奔丧有什么用?”他冷笑了一声:“呵!你要真有心,黄泉路上去陪他啊!”
不忍他亵渎似的,他当即一斥:“住口!”
听到他动怒的语气,他忽然笑出了声,且越笑越大声。
段段白幡,在风中,起起落落。
“漠沧无尘你与我听好了!从今日起,整好你的冠,系牢你的玉带,执着你的笏板每日按时出现在文武百官之中!若敢断一天,本宫便亲自取刀,从身上剜下一块肉,命人送至你的府门。”
他面上清冷如雪,眸光精炼,望着他那笑得颤抖的背影威逼道,嘴唇被他咬得铁青。
“凭什么!本王凭什么听你的!”
“就凭本宫是太子!本宫欠你的,今后一点一点还给你!”
他朝他声嘶力竭道,心中忽而落下几字:就看你,敢不敢收了!
脚步声再次翻起的那一刻,他支离破碎的心早已兵荒马乱,他知道,他始终没让他看到自己如今这副模样,哪怕,他的脚步声越来越小,他都没能说服自己,回过头去,去看看他离去时的背影。
立于廊庑的尽头,他呼出了一口沉重的气息,他知道,他始终不敢靠近,靠近他,去与他正面交锋。回头去望,柱子后不断抖动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蟒袍急摆,他忽而疾步出了大殿,只见石蹇迎面而来。
“启禀殿下,据卫率来报,沧狼等人暂未走远,此时已至九京口!”
“与本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