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一听,惊道:“是何人?”
“六年前,南唐曾将一公主送到吴国为质子,今虽南唐灭,那公主无处可去,至今还留在吴宫中,自古豪门之女不疏琴棋书画,舞乐绣诗,她既为公主,定不逊色于寻常舞姬。”皇后道
吴王一听,这便立即下令传那女子来。
在坐百官皆想亲眼一睹南唐舞剑的风姿。
又是几番畅饮后,众歌姬舞姬缓缓褪下,乐师也将各乐器撤到帐后,仅留下一把古琴。
在坐皆安静下来,只见宫门外两女子,一前一后,着纤纤细步,姗姗走来。
女子走到阶前,缓缓向陛下和皇后行礼,举止间,端庄尔雅,的确不是寻常女子的作态。
只见她一绺黑发垂至纤腰,桃色舞衣包裹下的长挑身躯,即是凹凸玲珑,又楚楚动人,在坐的不少人都看直了眼……
虽是南唐派来吴国的质子,若不是南唐亡,也不至于身份骤跌。
乐起,拔剑起舞。
只见她身姿轻盈而有力,随着如潮水般荡开的琴声臂腕轻旋,随之长剑在空中划出道道光弧,秀发随风拜起,如画中墨笔。
陡然,琴律加快,她的舞步也变得快速有力,旋转间,舞衣随之缓缓飘起,犹如风中飘落的整朵桃花……
纤臂长指剑,玉足轻点地,腰肢倩倩,妩媚间,乐停,舞止。
此剑刚好指向仲轩,他见此女子,肤若白雪,目似清潭,有一股脱俗之气,除了阿慈之外,他还没见过这般好看的女子……
女子与仲轩四目相对,时间似乎在此刻停止……
眼前此男子,英气逼人。
他双目炯炯,英眉微蹙,唇薄如纸,鼻挺如山,眉眼间那丝深邃,仿佛能摄人魂魄,竟让她久久无法移开目光……
四座掌声响起,二人这才从彼此的目光中抽离出来。
吴王为她的舞姿惊喜不止:“想不到朕这宫中还有此等佳人。”
“请陛下恕罪,奴婢献丑了。”她声如吐珠,缓缓道
“云扬公主,不愧为南唐王的掌上明珠。”皇后赞道
“皇后娘娘谬赞,奴婢芸姝早已不是什么公主,承蒙陛下,娘娘恩惠,安生于这吴宫中,奴婢已是感恩戴德。”
她六年前,十二岁被送到这吴宫中来,背井离乡。南唐还没亡时,在这宫中,好歹锦衣玉食,总归是受人尊敬的,但南唐亡后,她逐渐被人遗忘,从不管不顾到刻意为难。
如今,她已不是曾经的公主,只是一个苟且偷生亡国之女。
“父皇,儿臣有一个好主意。”坐下的太子,思虑片刻后,对吴王道
皇后深知太子外表忠厚纯良,内心却是无比阴险狡诈,此番定有奸计。
“儿臣以为,芸姝妹妹待在皇宫多年,想必也想出去看看,不去将她赐与仲轩将军,还可在闲暇之余给将军舞剑,以解军旅之苦。”太子说要,嘴角泛起一丝嘲笑。
在坐听闻太子此言,虽感到诧异,但也不得不跟随附和,顺太子言之意。
谁人都知,太子此番虽请赏,实为羞辱仲轩,一亡国之女,配一被逐出宫的皇子,岂不是一大笑话?
坐下的仲轩,怎会不明白太子此番用意,桌下的双拳早已紧攥,额角的青筋如蟠龙般鼓起,两片薄唇紧闭,整个人透着摄人寒气。
一旁的父亲邵衡,轻拍仲轩,示意他不宜失礼。
吴王怎会不知太子这是刻意让仲轩难堪,只可惜手心手背皆是肉,何况他早已有意立太子为储君,在文武百官前,更不得让太子失了颜面,也罢就随他意。
更重要的是,他每见仲轩一次,只觉他身上那股魄气,于无言无形中雄雄而来,令人胆寒。
他可以赐他金银无数,绝不能让他手握兵权,涉足朝政。否则,只怕这吴宫,这天下,将要易主。
吴王思虑片刻后,道:“仲轩常年在军旅之中,总与些莽夫往来,朕觉得太子之意甚好,就将这芸姝送与你府上,即多个人伺候你,也可在无聊之际,有这佳人解乏。”吴王此番言语倒是不仅顾及了太子颜面,也厚施恩赐给仲轩了。
在坐哗然之际,有的人倒是看破了此间的用意,有的则对仲轩羡慕不已,平白得了个难得的美人儿,打消了求得芸姝的念头。
仲轩虽极不情愿,但在这骑虎难下之境,也只得领旨谢恩。
帷帐后的芸姝,嘴脸泛起一丝苦笑。
她笑自己现已如同一玩物,任人赠送。
她笑终于不必再待在这“牢笼”中苟且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