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又是一番好景象,边界番邦屡屡犯境,文武百官纷纷上奏,请皇帝平息此事,满朝文武百官几乎都是主和一派,提议和亲平息,只有极少数的人提议直接攻城,二者皆有道理,皆有考虑,小皇帝也是吵的头疼,一时拿不下主意,便又将这个难题抛给了姜太尉,以他素日性格自然是会主张攻城,但如今国内情势并不适合征战,皇帝知道,便故意刁难他。
姜太尉自是知道小皇帝心中的打算,和亲没有好的人选,毕竟皇帝年轻膝下儿女尚过年幼不足以和亲,而且以小皇帝好胜的脾气也是不主张和亲的,但是呢,提议主和一派的人都是一些尚在权重的大臣,日后还需要他们辅佐,他也不愿意因此事生了嫌隙,可若征战却也有些难度,前些年一直征战,国库耗损,百姓对战事十分抵触,若这个时候再动干戈难免不会引起民愤,所以这个烫手山芋小皇帝不肯接,便又想着让他来背着骂名,以他提议攻城,即使百姓要骂,骂的也是他,文武百官要怒怒的也是他。
而此刻几乎在朝的所有官员也都猜到他一定是主攻的,毕竟他是武将出身,性子刚烈,不可能同意和亲这种变相求饶的提议。
若是从前姜太尉倒也是应下了这差事,反正他这一世骂名倒也无所谓再多一桩,可是就在他准备应下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怀素背上被无辜刻上的那个字,那个字因他而起却伤在怀素在身上,若将来百姓唾骂她,自然也会牵连怀素,他府中的其他人自然是不在意的,真正在意他的人只有怀素,她已经为他伤了身,怎能再为他伤心,再为他背负不该是她的骂名。
如此一想,险些说出口的话便转了话峰,姜太尉问向提议主和的官员,“既然各位都提议和亲,倒也不是不可,只是这和亲的人选怕是要慎重斟酌,不知可有好的建议?”
姜太尉此话一出大有同意和亲的意图,在场的人都为之震惊,一时竟不像他作事的做派,小皇帝更是惊讶,愤怒之情显而意见,“姜太尉此话何意?莫不是也同意和亲这种做派?”
姜太尉以礼笑之,“陛下,连连征战,国库耗损,将士们的气势也都疲了,加上百姓对打仗一事十分抵触,如此情形之下选择和亲暂缓局面,待我们稍做休整却也是一个好法子。”
接二连三的语出惊人让小皇帝怒气难消,在朝百官都察觉出了皇帝的不悦,主和一派自然是高兴的,可主攻一派却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议论的内容大多一样,不知为何今日姜太尉一反常态,莫不是其中有什么蹊跷。
如此僵持不下,小皇帝再难掩心中不满,愤然离朝,只是究竟是攻城还是和亲,最终也没有确定,众人便三三两两走出了朝堂,姜太尉没有离去,他在等着通传,小皇帝不会这么轻意放过他的,他一定会派人来找他的,果然群臣刚走,小皇帝身边的随侍便过来请他了。
“太尉大人,陛下请您去寝殿。”
姜太尉阴冷笑笑随着那人去了,既然如今他已经公然不顺他的意了,自然日后的羞辱是要加倍的,但他决定不再忍让了,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怀素,他不想再当那个世人唾骂的姜太尉了。
姜太尉一脚刚踏入寝宫,一个琉璃杯就扔了过来,碎在他的脚下,紧接着小皇帝便三两步冲了上来,一个巴掌狠狠落在脸上,紧接着又是一巴掌,连着抽了四五个耳光,小皇帝才停下了手,气喘呼呼的看着姜太尉,“你如今的胆子是越发大了,居然敢帮着他们想让朕和亲?”
姜太尉长呼一口气,脸上虽挨着巴掌却一点也不疼,他知道这所有的疼都受在了怀素的脸上,小皇帝扇的是怀素的耳光,一想到这里姜太尉怒火中烧,看着小皇帝的眼神也杀气腾腾。
感受到了与平常不同的气息,小皇帝不禁向身后退去,“大胆狗奴才,你竟敢这么看着朕,信不信朕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姜太尉不卑不恭冷冷的问道:“臣不知何处惹怒了陛下还请陛下明示。”
“朕让你去打仗,你竟跟朕提和亲,你是想当众打朕的耳光吗,和亲那是无用的昏君才会做出的事情,朕堂堂一国之君绝不可能向一个番邦部落低头求饶。”
姜太尉仍旧是那不冰不火的语气,“一个女子便能平息一场战事,不用数万的将士去牺牲,这怎能叫求饶,这是权宜,是保存实力的一种方式,陛下莫要糊涂了。”
小皇帝的手又甩了下来,可还没碰到姜太尉的脸就被他一手抓住了,他是武将出手,力大无穷,小皇帝细皮嫩肉的哪里经的住他这么一抓,立刻疼的变的脸色大叫道,“放手,放手,反了,反了,来人啊,姜太尉以下犯上,企图造反,把他给朕抓起来。”
殿外的侍卫一听到皇帝的叫声立刻涌进来,当场就将姜太尉五花大绑,被押进了天牢。
一时间这场闹剧在宫里传的沸沸扬扬,自然也就传到了太尉府。
原本苏戬并不知情怀素在姜太尉身上施了叠加术,直到方才她们二人正在说话时,怀素突然惊叫了一下,顿时脸上便出现了好几个手掌印,就像凭空被人打了巴掌一样,苏戬的惊恐的望着她,“你这是?你这是在替谁受罪?”
巴掌停了之后,怀素摸摸发烫的脸露出苦涩的笑容,“一定是陛下又打大人了。”
“皇帝打了姜太尉?”苏戬心中疑惑,可瞧瞧怀素这已习以为常的样子便又知晓,这定然不是第一次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怀素无奈,便将这其中的原由与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结果换来苏戬拍案惊起,“这皇帝还是个皇帝样吗,像他这样难怪如今世道艰难了,如此下去定然是要亡国的,昏君无能。”
“他年少登基,身边没有真心对他的人,其实他不过就是个孩子。”怀素想起那日看到小皇帝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也生出几分不忍,他自幼失了娘亲,身边的人又对他虎视耽耽,难免心态上便与常人不同了。
“年少不是他胡来的理由,更何况你难一直这样吗,若有一天他要杀他呢,那你岂不是要跟着一起死?”
怀素也无百般无奈,“我又能如何呢,那是皇帝啊,天之娇子,我又不能杀了他造反吧,可又不忍心看着大人百般被羞辱便只好出此下策,毕竟我还是个妖,有些修为,不致于为此丧命。”
“那姜太尉便也同意你这么做?”
怀素摇摇头,“他自然是不同意的,可是我骗他这个叠加术不能解,一但施展便是终生的,他也无能为力。”
苏戬无奈叹息,真不知道是该感动她的痴情还是生气她的愚蠢。
“这个法子不是长久之计,行不通。”
“我知道,皇帝心中有恨,是不可能原谅大人的,要想大人脱离苦海,除非他辞去官职不再为官,我们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躲躲的远远的,可即使如此我想皇帝也是不善罢干休的。何况大人也曾经对他娘亲有承诺,断然是不可能离他而去的。”
苏戬听的出怀素也是满满的无奈,也总算知道为何她总是郁郁寡欢了,她不忍看着怀素这样便问一旁闭目养神的灭祭,“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灭祭连眼睛都懒的睁只是丢下一句,“你别痴心妄想,他是真命天子,有天命庇佑,谁也动不了他,除非他气数已尽。”
苏戬白他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以为我要杀了他啊,那我岂不成暴君了,我是想问你,可有办法让皇帝忘记仇恨。”
“无法。”
苏戬气的一巴掌打过去,“当真无法。”
灭祭睁开眼藐视了她一眼,“你就是打死我也是没有办法,他是皇帝。”
苏戬一听这话就来气,“皇帝怎么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讲道理了,这样是分不分,黑白颠倒的皇帝老天爷为什么要护着他,瞎了眼吗?”
灭祭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给她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战神,连天都敢骂。
就在说话间隙,菲月一路飞奔过来,看焦急的神情必是出了了不得的事情了,“姑娘不好了,大人被打入天牢了。”
怀素惊的起身,结果头一晕便立刻昏死过去了,苏戬赶紧和菲月扶住她,这时一旁的灭祭突然过来,在她的脉像上探了探,然后十分复杂的望了一眼苏戬。
“你瞅我干嘛,是她晕倒了又不是我,她怎么样了?”
“她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