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无尘推开门进去。
他一进去的那刻,空气中的便戛然而止,然后就感受到了来自两个方向的视线。
无尘讪讪的把药碗放下,辑礼道:“师兄。”
无意本是负手而立,见此也立即回礼,语气中着暗暗的欣喜,像是在说,你终于来了。
然而此刻的无尘哪里能够懂得无意的意思,只是默默的端起药碗,递给屏风后面的人,
月衡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一众少年们各自休息,或是盘腿坐下三五成群的聊天,或是折枝采花嘻嘻闹闹的游玩,一派祥和。
无意坐的端端正正,眼睛一刻不离无陶身上,忽然身旁有人坐下,一看竟是无尘。
他看了一眼远处打闹的无陶无欢,说了一句:“再上心也不能时时刻刻都盯着吧?”
“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无意收回视线,打量了他一会儿,颇为认真的说了一句:“你,同师妹如何了?”
无尘惊的差点跳起来:“天哪,师兄你莫不是生病了?竟会问这样的事?”说着便要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无意一把就将他的手拦了下来,一脸认真的盯着他。
他悻悻的把手收回去,嘟嘟囔囔的说:“就,无妨。”
“同门师兄妹之间能有何嫌隙?更是要团结一心方能有断金之力,师妹涉世未深,如有何不妥,你要多加忍让,多加照料。”
听到如此,无尘暗暗“切”了一声,腹徘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吓我一跳,果然还是不解风情啊。”说完便又转过头,眼神飘忽,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不远处的月衡被一群师兄围着,抽不开身,只是那眼神也如同无尘一般飘忽,偶尔转到他处,也很快的移开。一直没有那四目交汇的时机,倒也免了不少尴尬。
无意不懂,是自然不懂的,他不知道看见一个人就像是一片静水被搅浑了的感觉,所以他总是以手足之情来看待世家所有的感情,哪怕自己也这样,不懂别人被自己搅浑了的感觉,也不懂自己被别人搅浑了的感觉。就是任由它在那,长草,开花,直到一发不可收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时间稍微一长竟还有些苦味,像是无尘的心境,久未有回甘。
没有人说话,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无意看看月衡,又转头看看无尘,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结束这样的气氛,三人只得互相干瞪着眼。须臾之后,无尘像是再也忍耐不住一般,拔腿就跑了出去。
无意疑惑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月衡端起茶杯浅酌一口答道,眼神却扫过门口。
的情意爱意都像那落花流水,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意恋落花。哪怕在不经意的纠缠都会化作那一捧捧春泥,滋润着树木,以有更多的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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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门中每月会放弟子一天假,名为自修,为的是让弟子们总结修道或是放松身心。正是孟春时节,还赶得上最后一场踏春,堪堪还有那些初露萌芽的美景。待到自修的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无陶早早就起了床,把那些师兄送他的小玩意统统装进自己的小包裹内。
无意见此不禁不解,无陶便一本正经的答道:“我们好不容易出去玩一次,一定要把喜欢的东西都带上出去透透气,都闷坏了呢!”
那神情分明是个小孩子,哪有半点少年的自知,在武学修道上能有那么高的资质可真是令人费解。
众人从宗门中出来的时候皆是神清气爽,一路说说笑笑的,不一会儿就到了后山的封顶。从峰顶望去,大大小小的丘壑尽收眼底,一片是嫩绿的另一片却翠绿不少,互相交错,参差不齐,微风拂过就如同波浪一般起伏,伴着一阵芳菲飘落,心中不平都像是被抚平了。
无陶亦步亦趋的跟在无意身后,活像小鸡仔跟在鸡妈妈身后,明明是已经长到下颌的少年了,偶尔流露出来的英气逼人让人怎样都不会把他和去年那个脏兮兮的小孤儿联系起来,就像看着一棵树逐渐长成参天的模样的一样,总让人有诸多的感慨。
凌虚宗的后山是个踏春的好地方,山体较为平整,植被丰茂,因地势较高气温低的缘故,正是草长莺飞芳菲正红的时候。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无意此番春游,喊上了许多人,倒是让别人吃了一惊。素来高山独寒的无意竟会贪图起热闹来,真是匪夷所思。吃惊的的众人中唯独无陶神采飞扬,像个猴子似的蹦来蹦去,
还拉着无意的衣袖不松手。
“太好啦哥哥,我们都好久没有在一起玩了!”
无意看着像顽童一样的他,不禁哑然失笑,长了几岁孩子气却还是一点未减。倒是其他师兄把他拉开了,一脸无奈的说着些什么。
“小桃子别闹大师兄了。”
“愈发没有礼数了你,要叫师兄啊。”
虽是说教他,众师兄却还是一脸的笑意,任是谁看都不像是在训示。又被他一阵插科打诨过去了,又与那无欢玩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