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苏小姐并不满意。
风情万种的苏嫣大美人,此刻脸色十分难看。
“墨姒颜,你真的一点不在乎?”
苏嫣不信。
不信有人会不对司堇聿动心。
那样一个站在帝都权势之巅翻手云覆手雨的男人,根本是一个劫。
谁能避?
“苏小姐,我听说帝都古街有一个老人活到一百岁。”
苏嫣犹疑,不知此话何意。
“她是一个哑巴。”墨姒颜淡定划重点。
“你”
苏嫣一噎,大抵没想到自己会又一次栽她话里。
“苏小姐如果孤枕难眠,应该找司先生。”墨姒颜明眸一弯,故作一本正经:“抱歉,我是直女。”
苏嫣面色一僵,一瞬如常。
“你大概知道,司先生的祖母久病缠身,已有十年。”
司家求医已久,司老夫人的病并非什么秘密,帝都之人都很清楚,墨姒颜当然也不例外。
“所以?”墨姒颜一指轻点着玻璃杯,漫不经心。
“据我所知,苏家已经重金请了神医鬼三千出手,一旦事成,司家主必然对苏家高看一分,届时,只要苏夫人一求,大抵钦点苏临惜做司家少夫人。”
“这样?”墨姒颜略一偏眸,眉间一分轻佻,眸若烟水横斜,初绽山樱三两枝。
风起,便似云舒。
苏嫣一向对自己的脸有把握,媚色生香,令人折腰,只要她想,男人不过囊中之物。
她一直以为,帝都天下,偌大江山,少有人可以比她的花容月色。
如今,墨姒颜轻描淡写的一眼,已覆山河色,已颠镜中花。
不得不承认,那张脸令她一败涂地。
是以,她才不得不铤而走险,与她交易。
不过,她的算盘究竟怎么样,或许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如果苏临惜上位,你会一点机会也没有。”
苏嫣心下嫉恨不已,该说的话却是一字不少。
“不是还有苏小姐?”墨姒颜明眸弯弯,好像真的无所谓。
“难道,你会甘心把司堇聿拱手让人?”
当然,不甘心。
墨姒颜看出她的心思,她一点也不意外。
苏嫣随手拢了拢睡衣,白皙如玉的锁骨横在颈下,赤衣雪肤,如是一朵半掩的红簪,湄色勾人。
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韵致。
墨姒颜的目光不含一分狎昵,烟水遥遥,只有碎一地的梨花白,氤氲雪砌的胭脂。
苏嫣一时不察,险些陷入她的眼里,沦陷不自知。
“墨小姐此般剔透,我也不打算隐瞒,对于司先生我一向势在必得,只是,那是在你来之前。”
苏嫣饱满的红唇隐隐一弯,淡淡说道:“苏嫣虽然不算什么好人,却也有脑子,这么多年司先生只对你一个人例外,我何必非要走到黑。”
“你说,是不是?”
“再者,我做多少,都是为苏临惜一人铺路,既然注定空算计,自然不想一直为她人做嫁衣。”
“毕竟,怎么看都不划算。”
苏嫣据实分析,有条不紊。
墨姒颜不说话,只是那双微凉的桃花眼,散了一室寂寥,半是雾掩。
苏嫣拿不准她的态度,径自说道:“我并非为你,只不过为自己谋算一二,苏家除了苏临惜,我们这些旁支的小姐根本不算千金明珠。”
“若是她一朝得势,凭着苏夫人那般狭隘,自然容不下我。”
此言,算是解释她为什么会选择墨姒颜。
“而你”苏嫣低低一笑,媚声媚气地说道:“墨小姐,你总不至于翻脸不认人。”
“苏小姐,你真了解我。”墨姒颜眼尾一勾,眸间三分疏懒。
略一倾身,她与她不过一寸之隔。
苏嫣身量高,墨姒颜刚刚及她的下巴,此刻吐息如兰,远看似攀援而生的菟丝花。
“我一向讨厌生意人,这个交易,可能要令你失望了。”墨姒颜低叹一息,偏眸之际,看到楼梯上一道颀长如玉的身影,倏地一僵。
敲你吗!
司先生怎么在这里!
墨姒颜不确定他听到多少,一瞬不知所措,就以那般纠缠的姿势,半倚苏嫣。
苏嫣感觉到她的僵硬,后知后觉地侧身,一瞬陷入司堇聿眸底的深渊。
那双冷寂的凤眼,长夜一般凉薄,此刻浸了千年雪一般,寒彻骨,冷入心,隐含三分嗜血的味道。
明明还是那般矜冷自持的贵公子,却只一眼,屠了风云十方天。
苏嫣从未见过这样的司堇聿,好像他在虚天王座,日复一日看着座下尸骨,寸寸成灰。
睥睨苍生,生死一念。
死!神!的!注!视!
不仅仅是她,墨姒颜也有这个想法。
直觉应该离苏嫣远一点,只是此刻腿软,身不由己。
墨姒颜僵着一张脸,根本不敢看司堇聿。
“软软,上来。”
司堇聿周身弑杀的气息无声一沉,一室阑珊,他的眸光自始至终凝在她的身上。
那一刹,好像有锦绣堆砌,化作一地齑粉,湮灭尘埃。
墨姒颜心下一颤,手里的水杯轻轻一晃,指甲上那一枝银山樱染了水,淡淡的粉晕在光里,像是出水的白珠。
苏嫣比她先反应,后退一步避过她的呼吸。
她知道,司堇聿介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