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晚霞金黄,横斜在西北天空,天光半明,霓虹渐染渐淡,天色幽暗浸染。
燕京的云客来主店,坐落在城西,其格局较各地的分号更大,其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绿树繁花掩映,曲水流觞,更显的豪华雅致。最近在店里赠送的风靡燕京的小菜和陆续拍卖的奇巧菜肴,更增了人气。
此时云客来已经开始张灯,有客人陆续前来。
老刘赶着马车停在云客来前面的车马区等候,孟浩然下车后进门,给掌柜的报了董启昌的名字,被带入酒店深处的一座朴素雅致的小院前。
董启昌依旧一身青色长袍,站在小院门口迎接他,“见过孟大人!”
“董兄弟莫要打趣了喂!还是如前一样称呼我孟兄就好!”孟浩然见董七这样故作严肃端庄的样子,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由抖了抖。
“哈哈……,好吧!恭喜孟兄高升!孟兄里面请!”董启昌一阵爆笑,就恢复了以前嬉笑的样子。
小会客厅里,一位老人,头发花白,简单的乌木簪发,眉眼凌厉,颌下修整顺直的美髯,身着浅色布袍,神情浅淡,威仪堂堂,坐于上位。
“学生孟浩然见过左相大人!”孟浩然上前深稽一礼。
“浩然免礼!”左相董晟恺扶起孟浩然,主客寒暄,分别落座。
董启昌亲自给二人沏了茶水后,下去守了小院的前厅。
左相董晟恺对虚空说,“守着院子,百米内戒严。”
“是!”不知道哪里低声应答后,一阵清风飘过。
孟浩然心里愕然,面色无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浩然是临川人?临川孟家神童孟仕甫,知道吗?传言他三岁言诗,七岁吟赋,十一岁中秀才案首,次年得乡试得解元。其后却渐不闻其声,是何故?浩然了解吗?”董晟恺捻须问道。
“惭愧!学生正是孟仕甫。仕甫是家父给学生取的字。”孟浩然满面通红,站起又是一稽首施礼。
“学生在十二岁时,侥幸的解元之名,自觉无有实力,就外出游学数年,拜访各地名师学友,教学相长。其后家父过世后自己又沉疴数年。学生荒废了诸多时日,却至今一事无成。惭愧啊!”
当年孟浩然聪慧异常,于少年得志,意气风发。东山临川第一大家--孟家家主,他的父亲孟国峙忧虑其根底浅薄,骄骄易折,就打发他出去游学。
谁知当他三年后游学返回,父亲已经身染重病,数月后过世。而其庶兄孟居然勾结了二叔孟国崚做空家产,夺了家主之位,还给刚过十五岁的他下了毒,令他差点死去。
其后他缠绵病榻四五年间,母亲变卖陪嫁给他续命,眼看活不去了,母亲花光最后家底凑了五十两,给他求娶了一位郎中的女儿。
也是他命不该绝!那女儿家就带了一个锦盒做陪嫁,里面装了一粒解百毒的药丸救了他一命。
一年后,孟琳琅出生,庶兄看他没死,而且还有了子嗣。愣是直接抢夺了他一家栖身的小院,把他们赶出门。
血淋淋的回忆令孟浩然浑身冰冷,他甩甩头,抛开那些残酷的记忆,又恢复了冷静的常态。
“哦?怪不得浩然的才学平实、严谨,令皇帝和众臣叹服。”
“学生惭愧!但求浮华尽去,利于民生即可。”孟浩然心里清楚董相的夸赞不是他自己。
“浩然如何看此次水患?”
孟浩然略思索,“天灾,既是祸患,又是考验。人久安难勉,久逸难昌。然上天有好生之德,赐天下舆图,又幸得我东梁君臣上下一心,照拂了万千性命。”
“呵呵!久安难勉,久逸难昌。说的好!浩然此次进京参加恩科考试,也是汉江人民大幸,朝廷大幸啊!你在汉江的作为,朝堂是一清二楚的!皇帝和六部都看好你啊!”董相意味深长的说。
“谢皇帝陛下的信任!谢丞相大人和众位大人的看重,学生必然兢兢业业,励精求治,报效家国天下。”孟浩然抱拳正色。
“坐下!咱俩私下说话,不要那么严肃。”董相言语间笑容蔼蔼。
“浩然啊!你看着东梁下一步怎么办?”
下一步怎么办,哪里是他二人说的算的?但言辞里孟浩然滴水不漏的,一点也没有涉及到董相想要知道的东西。老丞相忍不住就直接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