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着急靠近,而是一点点向自己证明着善意。
是被抛弃的孩子么,无处可去,还防御性这么强,一定是受了不少苦吧。要不要跟我回去?至少吃顿饱饭,我会帮助你找到妈妈,所以,不要再掉眼泪了。
他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缠绕着他脖颈的白丝竟然没有收紧,分明自己已经缩到不能再缩的墙角。
他在说着奇怪的话,却没有一丝攻击的意图,他缓缓向自己伸出了手,也许下一秒就会是意想不到的法术和咒令,也许
然而他只是轻轻的,轻轻的揭开自己脸上已经脏到无法直视的面具,温柔到像是在呵护什么价值连城的珠宝。
该躲开的,无数个理由都告诉自己该躲开的,可那一刻,就这么鬼使神差的没有反抗。
面具被一点点向上揭开,不再是透过那两个圆洞看世界,他的脸那么近,他的微笑也不再隔着防御网,就连呼吸都仿佛不再一样,我感觉到内心有什么东西,随着他动作,分崩离析。
他眼底满满心疼,明明是素昧平生的家伙,为什么要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温柔,我不是战斗的道具么,是为了服从命令而诞生的道具。
哪怕是死掉,也不会有人觉得悲伤的道具。
从来,不会有人这样看着我。
从来没有
他手指轻触在我的脸颊,微凉,湿润。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掉了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他能看到面具之后我的眼泪?
那一刻我想,如果他是敌人的话,就死在这一刻也不错。
我累了,我脑海中突然回响着玖梨那时说过的话我要和平的生活,再也,不想战斗了。
紧接着,他的手伸向口袋,我条件反射的收紧了白丝,看得出他眼底一闪而过了名为痛苦的诧异,就如同我每次,每次每次看到死在我手里的人那种表情。
不知为何,我身体顿住了,手上的力量也放松下来,我不知他看没看到我眼底的血色十字星,更不知道他是否感受到我的杀气。
对敌人的一瞬间的犹豫,就会造成你下一秒丧命。
这是上校在教导我们的过程中,无数次重复,并深深刻在我们每一个人内心的话语。
但我不想想起,我看着他温柔的笑脸,又想起这很长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流浪,我能不能任性的认为,这里没有敌人?
他,并不是敌人?
这一瞬间的犹豫,他难受的扭了扭脖颈,却分明维持着不想让我看出来的样子,从口袋掏出一个寸长,顶部呈圆形的小东西。
这是什么武器?还是审讯的物品?我从未见过,但它裹着金红色漂亮的外衣,上校说越美的东西越有毒,所以这是某种毒品么?
紧接着,他轻轻剥开斑斓的纸衣,将圆的那端举到我面前。
我往后缩,怕是像一只被逼到墙角无处可藏的小猫吧,我谨慎的看着那剔透的圆形,像是如临大敌。
他笑了,带着无奈和宠溺,竟干脆将其塞入我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