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楚曦知道今日与这包子是彻底无缘了。
不过上回吃撑了肚子害得碧荷她们被罚,三天下不来床,他好像是挺不仗义的。
便在他一步三回头打算离开之际,一阵古朴的铜铃从远处传来。
铃声由微弱到明晰,在叫卖声中显得格外突出,宛若梵音般令人闻之心安。
楚曦循声望去,不远处一辆古朴的牛车慢悠悠地闯入了她的视线当中......
世人多以马车为主,只有极少买不起马匹的人家才会用牛替代。
这车虽看似平凡普通,可那车檐上挂着的玄铁古铃却不是寻常的物什。
这铃,便是她阿翁的私库里也是没有的。
楚曦偷偷地瞟了眼身后紧跟着的两人,又看了眼面具摊边上玩闹嬉戏着的一群孩童,心下歉然,面上却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指着街边的小摊上的张飞面具道:“碧荷,那个面具不错呀!”
片刻后,锦衣小童戴着色彩绚丽的张飞面具,大摇大摆地从成衣铺子中走出,碧荷跟在后头一脸古怪地和大一咬耳朵。
“木头脸,小少爷要什么衣服家里没有啊?今日怎的来这街边的小铺子买?往日锦缎子穿腻歪了?”
“……”
他们小祖宗怎能是他们随意便能看透的?
“可是,小少爷这细皮嫩肉的受得了这粗糙的麻衣么?喂,我问你话呢!”
“……”
小祖宗这么做便有这么做的道理,他还是不多言的好。
一处墙角,望着三人渐行渐远的楚曦,感到非常满意,实不枉费她那千辛万苦省下的芙蓉糕啊。
娇小的身影转身,拔腿便循着方才牛车离去的方向跑去。
咦?看那辆牛车就是往井子巷去的啊,车呢?小人儿四下张望。
有了,看着逐渐驶来的牛车,小童转头对着远处的络腮胡大叔相视一笑。
然后便见小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行的牛车冲去。
“啪嗒——”
“哇——”
众人只闻一响,遂见一小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后响起了小童震耳欲聋的哭声,令闻者的心狠狠一揪。
就在众人猜想发生何事之时,人群中便有一络腮男子大喊出声:“牛车撞人啦!”
这下,四下纷然,无不议论着“世风日下,牛车撞人”,“如何解决”云云。
驾车男子身着青色麻衣,年似有三十之龄,剑眉阔额,腰侧挂着一柄长剑。
男子翻身下车,走到小童面前蹲下,沉着脸道:“小童,我车并未碰到你,你又何来受伤?原是你自己要往我车上撞,何来我纵车伤人之说?”
“哇——”
回应他的是小人儿更加凄楚的哭声,这下人群愤然了。
“这厮好不要脸,明明是他纵牛撞向那孩子,还想将罪责脱洗干净。”一络腮胡男子道。
四下相和纷然,那男子的脸青了红,红了青。
埋头“痛哭”的楚曦肩抖得更欢了,哈哈哈,这络腮胡大叔太值了,那一两银子用得太值了。
“无涯,抱那孩子进来。”
便在这时,车厢内传来一道苍老却浑厚有力的声音,那声音宛若古刹钟声敲入世人心底,抚平心间的烦躁,令人倍感安宁。
楚曦一听,低着脑袋,面上却露出一抹笑意——她成功了。
那唤无涯的男子不甘不愿地俯身将小童抱入车厢中,片刻后,观者散去,而那辆黄牛车再次慢悠悠地向前行驶。
然而此时车厢中的楚曦,忘却了做戏哭闹,哭花了的笑脸透着些许狼狈,但她无暇顾及,只是愣愣地盯着端坐于车厢一侧的卓然少年。
这便是他与她之间的初见。
多年之后,历经千般事由之后,她才明白,也许从他们初见时起,有些事便已然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