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达眼底精光一闪,捧着茶盏,一面轻吹茶叶,一面笑问道:“子渊怎么想起来问这件事?”
难不成是知道他利用职务之便将明缃的画像放在显眼处的事情了,因此特地赶来劝诫?
毕竟,明缃曾在英国公府住了十几年,而英国公府又向来不掺和这些事情的。
张潭见状,恐其中有异,便没有直接说明来意,笑道:“我有一朋友,他亲戚家中恰有适龄女子待选,因此再三央求我来问一问。我推脱不掉,便只好跑这一趟了。
“若是姨父觉得不便,那便当我没有问过吧。”
张潭回答得坦荡。
明达放下来心。
自从两宫太后下诏礼部为皇帝选后以来,多少人来央浼将自家或是亲戚朋友家的待选女子归入一类名册,他也因此收获颇丰。
张潭作为英国公世子,身份高贵、交游广阔,更有他这个经办选后名册的姨父,有人求到他的面前,也是正常。
不过,张潭来得晚了些。
“不,这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明达连忙摆手笑道。
对于英国公府这座靠山,他并不愿意轻易得罪。
虽然明缃已经被遣送回了明府,但若是真有事了,英国公夫人怎么可能对唯一的外甥女见死不救。
“只是,你来晚了一步。”明达放下茶盏,歉然笑道,“前日立后待选名册就已经呈送上去了。”
不然,他倒是很乐意送张潭这个顺水人情。
“已经呈送上去了?”张潭愕然,问,“宫里给的期限不是还没有到吗?”
“是还没有到。”明达点头笑道,“只是大家对待立后之事十分积极用心,提前就把差事都给办完了。既是如此,总不能把待选名册一直留在衙门里落灰吧?因此前日就呈送入宫了。
“子渊来迟了一步。”
他为了明缃立后之事,前后费了多少功夫,自然是越快越好了,且也好借此表功,彰显他的办事能力嘛!
“自是应当如此。”张潭笑道,呷了口茶,又笑问道,“只是,我既然接受了朋友的恳托,总不好空手而回。不知姨父可记得工部文思院副使黄大人的千金,名列几等?”
明达一愣,想了想,脑海里隐约有点儿印象,迟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末等。”
张潭闻言暗自松了口气。
名列末等,那入选的几率几乎为零。
“多谢姨父。”张潭拱手笑谢道。
说罢,呷了口茶,笑道:“姨父这茶不错。正好我那里新近得了几两好茶,衙署里多有不便,回头我就差小厮给您送到府上去。”
便算作是报酬吧。
他这个姨父,是半点忙都不肯白帮的。
明达眼睛笑成了一条线,连连摆手道:“自家人,客气什么?”
英国公府的好茶,那可都是宫中赏赐,贡品级别的,有钱也难买。
张潭又客套两句,便起身告辞。
明达亲自将人送出礼部衙署外,目送张潭走远了,这才优哉游哉地回来了。
路上遇见几个同僚,都比平日更加热情地同他招呼。
明达心中得意。
他毕竟是英国公世子的嫡亲姨父嘛,那些人想要巴结他也是情理之中。
等回到公房,喝了盏茶,明达皱眉自言自语道:“不过,‘工部文思院副’,这官职我最近好像在哪里听人说起过……”
究竟是在哪里,又是听谁说的呢?
明达用力想了许久,都没能想起来,便也丢开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