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孟镜跟着长枫到阆州城中考察。钱济提出随行,而长枫却言州府政务繁忙,而自己只是四处转转,体察阆州风物,以便回京之后同皇帝汇报阆州富庶繁华的盛景。既非公务,钱济不好多加坚持,但仍然派了几个护卫随行保护。
孟镜同长风身着便衣,行走在摩肩擦踵的阆州街市上,身边几个护卫如影随形,不像保护,更像是监视。
眼瞅着长枫瞥了瞥身后的护卫几眼,孟镜附耳问道,“表哥想要甩掉他们?”
见她眉飞色舞,长枫低问,“你有办法。”
孟镜扬了扬唇,“等着。”
她伸手从袖子里掏出钱袋,从钱袋里抓了一把银子,一手拉着长枫,回过身去往身后一洒,大喊一声,“谁的银子掉了!”
趁着周围人群围拢过来挡住去路的时候,孟镜拽着长枫的手脚底抹油转身开溜,远远的把那几个想要追上来而又被围堵的人群拦住的护卫甩在身后。
两人穿街走巷,混迹在阆州人流最多的街道上。
看着孟镜因奔跑而潮红的脸庞,长枫便笑,“你鬼点子倒多。”
孟镜“嘿嘿”一声,抱怨说,“总算甩掉了这几个难缠的家伙。”
她的手掌温热,小小柔柔的手牵住他的手掌,很软,长枫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甚至于当她放开他的手的时候,心里腾起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关于贪渎案,表哥有什么打算?”孟镜问。
“嗯?”长枫回过神来,“你方才说什么?”
孟镜把问题重复了一遍,调侃道,“表哥也有走神的时候。”
耳根子陡然如火燎一般,长枫偏过头去,拔腿便走,步履匆匆,却难掩自己心里的尴尬,抿着唇说,“查。”
“去哪儿查。”孟镜快速追了上去。
长枫停了下来,仰头看向那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从窗口伸出的葱白小手,那小手捏着一方帕子,冲着他抖了抖。他皱起眉头收回目光,任趴在窗口的姑娘媚眼儿柔波暗递。
长枫沉沉地说了两个字,“青楼。”
“哈......”孟镜惊地下巴都没合拢,长枫已经径直往那花枝招展之处走了过去。
二人刚迈进门槛,眼尖的老鸨立即迎了过来,见孟镜二人穿着不俗气质不凡,很是热忱地招呼,“二位似不是熟客,我这楼里的姑娘呀,那都是阆州数一数二的,两位喜欢那一种?”
她说完,招呼身后的几个姑娘过来,“女儿们,过来给两位公子看看~”
孟镜忍住满身的鸡皮疙瘩,长枫目不斜视,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进老鸨手里,“有一桩买卖同老板娘做,这里太吵,不妨找个安静的地方。”
老鸨摊开数目不小的银票一看,断定这二人绝非单纯招妓,不过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她笑吟吟地收起银票,将长枫和孟镜带到一间厢房。
房门一关,把外面靡靡之音格挡在外,老鸨招呼长枫同孟镜坐下,开门见山地说,“公子有什么买卖要同我做?”
“没有别的。”长枫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张银票置于案上,推到老鸨的面前,“只需要把你们楼中那几个大客人的开销帐单给我,那先前的一百两还有这里的五百两银子都是你的。”
“这......”老鸨迟疑了,在她这楼中挥金如土的人无非是阆州有钱有势的,这其中没有一个人是她能够开罪的起的。“我虽爱财,可更惜命,公子的买卖......我不能做。”
“你可想好了,这钱你收,账单我们得要;这钱你不收,账单我们同样得要……不过是换一个地方,譬如……牢房。”见老鸨脸上的笑容渐渐龟裂,孟镜慢慢说道,“至于是在这里还是在牢房,现在由你来选。”
“你们是什么人?”那老鸨地站起身来,面露凶光,“敢来我这里闹事,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来往我这百花楼的都是什么人?你们开罪……”
老鸨的话在看到长枫从袖子里掏出的腰牌之后戛然而止,“既然来往你这百花楼的都是大人物,那么我想,这个腰牌你总认得。”
“大……大人。”虽不知道面前这两人具体的品阶,可单看那腰牌上的盘龙纹饰便知道,是她开罪不起的,“民妇口出狂言,实是不识大人身份……”
长枫收起腰牌,孟镜道:“既然知道,还不识时务些。你放心,今日这桩买卖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你不过是招待了两个嫖客,这有什么可怕的。”
威逼利诱之下,那老鸨还是将账单交给了他们,长枫展开账单,一行行浏览下来。孟镜歪着头凑过去看了两眼,顿时吸了一口气,“好家伙,原来百姓们每人三十文的赋税没入国库,全流入了这些人的口袋……”
长枫道,“只怕这些只是其中九牛一毛,可怜百姓只知朝廷赋税沉重,却不知是这些所谓的父母官中饱私囊。”
“有了这份名单,我们大概能知道,究竟有哪些人动了这笔黑心钱。”孟镜咬牙说道,恨不得亲手将这些狗官送进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