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亡国靡音(1 / 2)余生之幸首页

“不过是邪魔作祟引起的灾祸,早已被众世家联手平息了。阿翁不必再说。”

“姑娘可知当年灾祸是如何引起的?”老覃公逼近一步,堪堪用脚别住那扇即将关死的门,从缝隙里一字一字说道。

尹熙后退两步,背过身去,捂住脸颊:

“我并不知。阿翁,求你回吧……别再让我听见他了……”

“当年有仙门暗中得到控制邪祟的法门,欲掀动仙门祸乱,不巧正逢覃竺战乱,邪祟蚕食千万亡魂后失控,流窜于世间,似瘟疫横行。于是两国停战议和,令国观与各大仙门联手控制灾情。但是……罪魁祸首究竟是哪家仙门,直到今日还未可知。”

“慕公子之死,极有可能是邪祟再掀风浪的前兆。”

尹熙听了这一番话惊呆了。

“难道仙门中,有人要与慕氏与尹氏作对?”

老覃公撤回脚,帮她关上房门,低声道:“姑娘不必忧心慕氏会找姑娘的麻烦。相反,慕氏还将派人手保护姑娘。”

“他们……会保护我?”

“不错。”老覃公点点头,尽管尹熙看不到。

保护你,卖尹氏一个情面,以示与尹氏有心交好。这样,尹氏就算不接受慕氏抛出的橄榄枝与承天阁联合,也不会针对慕氏。

听着里面不再有动静,老覃公摇摇头叹息一声,回到庭院里石桌边,刚一坐下,他忽然想到什么,立刻向对面自斟自饮的净殇问:“此地不是沽城罢?”

净殇斜睨他一眼,倒了一杯酒端在手里,只道:“早出城了。”

老覃公来不及分析他为何对自己有些敌意,惊道:“难不成在竺国地界?”

净殇略微点头,不答话。

“坏了!”老覃公一拍桌子站起身,“差使呢?我得去找他。竺国这帮奸人,简直可恶!”

净殇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杯底不轻不重磕在桌上。

“你已与凡间无缘,别妄想做些什么。否则,你,净念,都没好下场。”

一门之隔,尹熙只身一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拉过一个蒲团缓缓坐下来。她的目光同心神一样四处飘荡,最终落在自己对面的神像上。神像已然面目不清了,但姿势和法器依旧可以辨认。她愣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到自己看到了什么,猛地向后退去,失声道:

“伞……是邪神!”

鹿鸣山十里外的一个小村落里,一间酒馆迎来了三位蓝袍黑氅的客人。

“伙计,上酒。”

其中一人一手支在桌边,懒洋洋地喊道。

伙计乐呵呵地端来酒壶,眉眼眯成一条缝:“自家米酒,好喝不烧头。客官若喝着舒服,小的再给您上。”

“一壶怎够啊?”

伙计寻声望去,见另外一人翘着二郎腿看着他,大喇喇道:

“一人一壶!”

“得嘞!”伙计高声应道,一双小眼睛笑到几乎寻不见。

“哎,小哥,跟你打听个事。”那人朝他招招手。

伙计乐颠颠来到跟前:“没问题,知无不言!”

“是否见过一群关外打扮的经过此地?”

“昨日倒有客官说起,关外来了一批收鹿三宝的,出价还真高。但一听咱这地方有卫兵把控,就怏怏不乐地走了。”

“嚯,鹿三宝……真能演戏。”那人冷哼一声,继续问道:“可曾见过一位带一只红色狸猫的白衣男子?”

“嘿,巧了客官。今儿早晨刚来一位白衣公子,拎一大个儿竹笼子,里头好像有一红色灵兽!”

三人听罢几乎同时问道:“他现在何处?”

“这小的可不知道了……”伙计嘿嘿一笑,“咱也不能总盯着客人不是?”

话音刚落,一锭白银便拍在他跟前:“你真不知?想好了回话。”

“这……”伙计十分为难,“真对不住几位,小店有规矩。”

“不必为难。”第一个叫酒的人慢吞吞地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折叠得极小,轻轻塞进伙计的袖口:“他人去了哪里,你不知,我也没问。只是碰巧与他走了一条道儿,遇上了,谁能说什么?你说,是不是?”

伙计看得出他三人不同常人,心知自己此番躲不过去,一咬牙道:“楼上。”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在伙计惊慌的目光中提剑快速上楼。楼上仅有三间房,其中一间房门紧闭,里面似有脚步声。

三人交换了眼神,其中一个敲了敲门:“阁下,方便同我等换房间吗?”

无人回应。

三人推了推门,发现门从里面栓着。说时迟那时快,一人伸出手按在门框上,“啪”一声脆响,门栓应声而断。三人冲进屋,只见窗户大敞,追至窗前一看,一抹白影闪入人群中,不见踪迹。

“追不追?”

“一定要追。”

三道蓝色影子从窗口跃下。

房间门口,原本目瞪口呆的伙计表情渐渐变换,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哎呀,能让人不老不死的宝贝,能随随便便给你们么?”

他吹起了口哨,慢悠悠地走下楼,来到后院的马棚里。他趴在地上摸索了半天,终于拉住了什么东西,掀起了一块板。

板下地窖中,一只竹笼子赫然出现在光亮中。

伙计安心地把板子合上,刚要起身,一只手死死按在他的肩头。

“有劳店家代管半日。报酬已付过,在下告辞了。”

伙计心里一惊,面上却十分镇定:“客官莫玩笑我,您应允的银票小的确实没见到……”

“那方才蓝衣修士给你的是何物?”

“这……”伙计暗暗叫苦,原来他都看见了,若向掌柜的告一状,自己准会被扫地出门。

“官爷,官爷……小的误信谣言,小的知错了。小的这就,这就把您的灵宠还您。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

他立刻翻身下去,双手把竹笼子从地窖里捧上去,竹笼瞬间离开他的手。等他翻上地面,一看四周,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影?

“仙师……定是仙师……”

伙计心有余悸地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又从衣领里摸出一个刻着神像的桃木牌,双手紧握木牌,默默祈求神明原谅。

桃木牌是他的祖上传下来的,在当年千金难求,他从来舍不得离身。他闲来无事时曾仔细翻看过,材质普通,神像也不甚清晰。似乎值钱的原因,是木牌背后刻着的一个俊逸的“木”字。

“大师兄,那人不见了。”

已追至边关的师兄弟三人停下了脚步,极目远眺,茫茫千里高山草甸,杳无人烟。

“出关,往西。”大师兄斩钉截铁道。

“直接去麝国浮云山?”

“嗯。”

“万一是个调虎离山呢?”

“只是万一而已。”大师兄瞥了他二人一眼,“世上没有绝对有把握的事,只因此而退缩,不该是我净世子弟的作风。”

乔小羽回到营帐中正是鸡鸣时分,各营门陆陆续续打开,士兵们穿戴整齐同往常一样沉默而快速地投入戒备中。地铺上张校尉自昏昏沉沉中翻了个身,似乎并不打算理睬这些人。他身边躺着两个被士兵们折腾一夜后昏睡不醒的伶官。

“军爷,快醒醒。”乔小羽急切地呼唤道。

”呃……”张校尉皱起了眉,闭着眼别过脸去,似乎对有人打扰了清梦十分不满。

乔小羽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张校尉的名字,探出头去,只见两名士兵正神色紧张地四处搜寻,她冲他们挥了挥手,做口型道:“在这里。”

“校尉,快醒醒!”

“校尉!将军来查人了。”

张校尉依旧酣睡,不理不睬。

一名士兵费解:“校尉平日里豪饮,也没这样醉过吧?”

“我也是头一遭看见。唉,咱动作快点,将军要来了。”

乔小羽看着他们一左一右将张校尉架起来,给他套甲胄系腰带穿皮靴,一边将他抬出军帐,一边用目光肆无忌惮在两个伶人身上摸索一番。不一会儿,远处隐隐传来一个将官低沉浑厚的训斥声,无人敢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