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废物不经吓,柳续心里明白。
但他没想过会这么不经吓。
话音刚落,被一众银甲军和术士围在中央的老百姓们先是扯着嗓门叫了起来,有扒着柱子趴下的,还有原地抱着脑袋求饶的,一眼望去杂乱无章,活像夏季池塘边上那些聒噪的癞,左边末了右边便紧跟而上,甚至还能从中听见一些“娘啊”“救命”“别尿我裤脚上”等字眼。
“……”
看来半柱香的时间完全没必要。
而在第一波尖叫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们就被柳续手里的一根藤条抽老实了,把接下来的嚎叫一口气吞进肚子里,。
继颐渊的翅膀扇晕了一部分人后,又活生生地吓晕了一批。
剩下的都愣愣地看着柳续,大气不敢出一口。
大将军百年前所向披靡,百年后回城的时候却是两手空空,后又一直奔波于各种琐事,最近几个月才想起给自己一个顺手的武器,不同于以往的长戟,因为不急着冲锋杀敌,这次藤条成了首选。
谢锦城将手上的扇子饶了个圈,惨不忍睹地遮住了眼睛,对走来身边地许衡低声道:“他就是在撒气吧。”
许衡后知后觉地嗯了一声:“好像我也看出来了。”
颐渊从前因上蹿下跳的阵仗太大,撒过的野犹如喷出的火,经常被抽,要不是皮糙肉厚,现在指不定在哪块地里埋着,以至于如今看见柳续手上握着藤条就双腿一颤。
完了,有阴影了。
“怎么还搞出了个藤鞭,嘶……”。
颐渊一边心里嘀咕,一边抖了抖翅膀,将这对耀眼的东西收回后背,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往大将军头上揉了一把,哄道,“不生气不生气,诶我来,我来就行,您高抬贵手,先把这吓人的玩意儿放下。”
柳续:“……”
还没冒开的火被堵了个结实,却莫名没有被一盆冷水淋下来的怒气。
大将军忽然觉得这火妖变得很有趣,特意偏头在他耳边反问道:“嗯?小殿下想怎么来?”
颐渊听得脑袋一热:“包您满意可好?”
他们两言三语间,谢锦城拽着许衡又后退了好几步,还不忘说风凉话:“我总觉得这两人的气氛越来越不对了啊。”
“你才知道吗?”许衡总是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
“阿衡,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没有。”
“骗人!我明明看见了!”
“你看岔了。”
“真的没有笑吗?再笑一次?!”
“不要。”
“……”
颐渊发现这两人比起三年前更加碍眼了。
银甲士兵已经识相地把那些晕死过去的人拖到了一边,留下一小群就差七窍生烟的人抖着牙床,看着颐渊走到他们面前。
之前城墙下的那位大汉扑通一声跪在颐渊脚下,还试图扒拉着他的裤腿往上爬,可惜被亲王殿下毫不留情地踹了回去:“兄台,我们虽然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但也得注意仪态啊,毕竟我现在得在将军面前好好表现,要戴罪立功的。”
柳续感觉自己又后悔答应他了。
“殿下……殿下饶命啊!”大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又爬了回去,磕磕绊绊地解释道,“造反的事情俺是真的不知情,饶了俺好不好,俺就是想进京投靠亲戚,瞅着许久没法进城才闹事,真的不是造反,俺们不敢乱来……”
“这些留着待会儿说。”颐渊嫌弃地蹑去一边,让他扑了隔空,转头对柳续笑道,“将军,我前两年在外学过一招,让他们全部老实交代,您想不想看?”
自从被这家伙揉了揉脑袋,柳续便感觉自己头顶的余温一直是散不开,似乎要烧去心里,只能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地答道:“嗯,赶紧。”
赶紧完事赶紧走。
这火妖越发油嘴滑舌了,尽管本质没变,可从前那些浮躁的性子似乎全部藏进了后背那双长毛的翅膀中,还渐渐地学会出招有序,开始揣摩起别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