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派不像虞山或是苏门山,一人一剑,行走世间,门下弟子自幼学的是乘奔御风之术,各自法器多为乐器,就如快要走到他们眼前这位顶顶骚包的弟子,腰间所别,便是一支白玉短笛。
便是一支笛子,也要缀着金流苏,串三枚红玉珠,每走一步,摇曳生姿。
走得近了,云渺渺才发现他们身上穿的袍子,袖口和衣摆处,皆用了金线绣花,还缝了不少珍珠上去,在她这个穷了三辈子的人眼皮子底下肆无忌惮地晃来晃去,她寻思着一会儿打起来,若是掉个一件两件儿下来,被捡走是不是也怨不得别人。
就见那男子走到他们跟前,还没开口,一旁的陆君陈就皱起了眉。
“哟,陆兄也在啊,我还以为这儿站着的是块青石头呢,幸会幸会。”那人忽然笑了起来,如三月春风迎面来,却着教人气恼的话。
陆君陈的拳头都捏了起来:“钟离阙!不会话你就闭嘴!”
唤作钟离阙的男子不以为意地看了他一眼:“同为仙门弟子,陆兄怎么都不客气些,多伤和气。”
陆君陈眸中怒意陡生:“休要将我与你归为一谈,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成穿得跟发春的孔雀似的!”
这话得可忒不客气了,钟离阙一阵好笑,转头恰好看到步清风身旁的云渺渺,顺势倾身过去:“这位姑娘你来评评理,出门在外,总要顾及师门颜面,收拾得干净妥帖些,有何不对?”
云渺渺压根没想到这俩人能在这等状况下当场吵起来,还没回过神来便连带着将她扯了进去,是,得罪的是中皇山,不是吧,又得罪了苏门山,可真是一口烂锅扣脑门上,教她进退两难。
“这……”她看了他一眼,尴尬地抿了抿唇,“你和我一个朋友挺像的,都……颇为自信。”
虽没有正面答复,但这句话在钟离阙听来还算顺耳。
余念归凑了过去,在她耳旁低声嘀咕:“你的朋友该不会是幽荼帝君吧……”
云渺渺瞥了她一眼,目光幽幽:“你不觉得吗?”
闻言,桑桑来来回回打量了那钟离阙好几眼,就这骚包劲儿和会来事儿的样儿,的确与那位地府主君不遑多让。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它几乎要以为他是司幽在人间留下的情种。
步清风怕这二人再争执下去,耽误正事,忙上前阻拦:“二位皆是为了镇压凶兽而来,私怨不如等此事了结后再言。”
“听听,还是这位仙长的在理。”钟离阙笑吟吟地附和,气得陆君陈直咬牙。
“这俩人什么仇什么怨啊……”将步清风拉到一旁后,余念归好奇地问。
要知道苏门山与中皇山相隔甚远,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一边,怎么两个门派的弟子能搞得像是随时要掐死对方似的?
“师兄可知发生过什么事儿?”云渺渺不大想得明白。
步清风叹了口气,倒还真知道一二:“方才的二位,分别是苏门山掌门和中皇山掌门座下大弟子,同我一样,门下其他弟子都要唤一声大师兄或是师叔的,陆君陈为人正派,恪守规矩,在苏门山颇有威望,曾凭一己之力镇压鹿吴山蛊雕,那是他头一回下山历练,就此一战成名。
而中皇山钟离阙,虽瞧着略显轻浮,却是个百年不遇的才,年仅十二便筑基成功,十七颜驻,十九开光,入门不过二十载,便已是金丹期了,据也是中皇山内定的下一任掌门。”
十年前,她二人还不曾入门,各路仙门弟子齐聚风华台比试,这二人交了手,钟离阙陷胜半招,赢了陆君陈。那一场比试光明磊落,这样的结果原本也没什么可耿耿于怀的。
但当晚,钟离阙突然要与陆君陈赌酒,陆君陈素来滴酒不沾,被他纠缠得烦了,饮了一杯,也不晓得怎么回事,钟离阙非要让他将上衣脱了,气得陆君陈当场拂袖而去。
自那之后,这二人一见面,便是一个嫌对方榆木脑袋不知变通,一个厌对方花枝招展不可理喻,莫看他二人吵起架来教人头疼,动起手来不容觑。
只是冤家路窄,这梁子既然结下了,晓得何时才能握手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