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
静夜,悄然一场大雪纷纷扬扬,为江南水乡披上了一件银装。
巴川独自在房中拥着一个红泥小炉发呆,炉上的的酒已经开始冒出热气。
这个房间很舒适,没有床和椅子,只在地面之上用厚厚的松木板垫高再铺上软软的鹿皮,据说是效仿东洋倭国而制成。
鹿皮上方置一矮脚方桌,中间镂空可放红泥小炉煮酒,也可放以小铜锅用以涮食,总之这房间虽然陈设不多,却样样精致,巴川在此呆了月余倒也未觉厌腻。
小院内积了厚厚一层雪,足有一尺多,像是铺了一地的棉花,看着都很松软,墙外的林枝被大雪覆盖,偶尔会传来树枝被大雪压断的声音。
巴川醒来时,院内的雪已经很厚,几乎漫过了门槛,方老板和钟离行歌自两天前出去后还未回来。
方老板联系的冰船据说已行至浙江沿海,不出三天就将到达钱塘。
而钟离行歌自从月前订好了计划便每天去赌场玩上一整天,然后喝的酩酊大醉,经常很多天都不回来。
巴川不解,但也不问。
对巴川的通缉像是黏上了身的蚂蟥,街上的捕快、城中的官兵像是赶集一样每天依然穿梭在城中。
几乎所有的闹市墙上都贴着巴川的头像,仿佛他行刺过当朝天子一般。
此刻巴川呆呆的看着窗外的落雪,竟想起了西湖,那著名的西子湖畔。
自己小时候,还未曾来过江南时,便对西湖的美景有所耳闻——苏堤春晓,曲苑风荷,三潭印月,断桥残雪。
四季各有不同,尤其那断桥残雪,委实难得。
江南本就四季如春,罕逢大雪,每当瑞雪初霁,立于小山俯瞰西湖,可见白堤横亘,湖边雪柳轻拂,断桥石拱的落雪在阳光下消融片刻,露出桥栏,而桥两端仍覆于皑皑白雪之下,石桥或隐或现,桥洞白雪熠熠生辉,远望此桥,似断非断,别有韵味。
巴川的二哥陆鸿羽曾在游历江南后回家如是说。
当时听后也不觉向往,之后他虽然也屡次下得江南,却因公务繁忙难得一见,此刻,虽已在杭州逗留月余,却始终不能踏出一步,今年难得一场大雪,自己是无缘得见了。